第198章 金殿对峙,风起云涌(2/2)
昨夜地动后,老夫便觉蹊跷,曾问及你当值情况,你支支吾吾!
今晨更有府中小厮听得市井传言,言宁王府马车夜赴钦天监!
此事,你作何解释?”
张玄素的突然发难,让局势更加混乱。
这位老臣向来以耿直刚正闻名,此刻怒发冲冠,显然掌握了某些情况或听到了足够让他震怒的传闻。
“张太史,无凭无据,岂可听信市井流言,污蔑朝廷命官与亲王清誉?”
宁王终于开口了,他缓步出列,走到徐文远身侧,面向御座躬身,
“陛下,臣弟昨夜确曾因忧心地动之事,遣府中长史前往钦天监,询问情况,以示关切。
此乃臣弟分内之责,绝无他意。
至于徐监正所言锁龙井波动,臣弟不通术数,不敢妄言。
但天衍侯与张太史仅凭猜测与流言,便似要将地动之责归咎于臣弟与钦天监,臣弟……实感惶恐与冤枉!”
他说得情真意切,脸上适时露出委屈与愤懑之色。
皇帝静静看着下方争执,冕旒下的目光晦暗不明,并未立即表态。
林微心知宁王必会狡辩,也不急迫,转而向皇帝再拜:
“陛下,昨夜地动,绝非寻常地气郁结所致!
臣敢以性命担保,此乃人为!
有人正在试图撼动京城地底一处古老封印,释放其中封禁之大恐怖!”
“古老封印?大恐怖?”
皇帝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波动,
“林卿,此言何意?细细奏来!”
“陛下容禀,”
林微从袖中取出那卷羊皮古阵图的拓印副本——原件他已通过夜枭密奏呈上,双手高举,
“此图乃臣机缘巧合所得,经臣与太史局秦观主簿共同参详考证,应为前朝所遗‘七星镇煞阵’全图!
此阵以京城七处古迹为节点,以太庙地宫为核心阵眼,封印着一处连通异域的‘虚空裂隙’!”
他展开图卷,将图中标注的猩红漩涡、七条主脉、太庙位置“昊天镜”镇器等关键处示于御前方向:
“陛下请看,此阵庞大精密,借地脉之力,镇封裂隙数百年。
然近年来,有人暗中破坏节点,蓄养阴煞之气,更盗取前朝镇器‘镇邪玉圭’,试图以邪法温养玉圭,篡改其开启封印之记录,图谋开启地宫,释放裂隙!”
每一句话都如同惊雷,炸响在寂静的乾元殿!
百官骇然色变,嗡嗡的议论声再也压制不住!
虚空裂隙?释放异域?
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妖妄之言!
可看那天衍侯神色郑重,手中阵图古朴玄奥,又不似完全凭空捏造!
“荒唐!”
宁王厉声喝道,脸上怒色涌现,
“林微!你为脱自身罪责,竟敢在御前编造此等妖言惑众之辞!
什么虚空裂隙,什么封印大阵,分明是你故弄玄虚,欺君罔上!
陛下,此子心怀叵测,先是妄言天象干预朝政,如今更捏造此等骇人听闻之说,扰乱朝纲,其心可诛!
请陛下明察!”
“王爷何必急于否认?”
林微毫不退让,目光如炬盯视宁王,
“臣所述之事,皆有迹可循!
锁龙井水异变,内含阴煞,秦观主簿已取样验证!
西山别院暗中蓄养煞气、温养玉圭,臣已派人查实,并截获关键证物‘镇邪玉圭’!
更有秦观主簿亲身指证,王爷与那位谢蕴先生,正是此阴谋之主使!”
“秦观?”
宁王冷笑,
“秦观如今何在?
岂可听信一面之词?
至于什么玉圭,更是子虚乌有!
林微,你口口声声证据,证据何在?
莫非就是你手中这幅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鬼画符,和你那巧舌如簧的编造之词?”
两人的争执已至白热化,御座之上的皇帝始终沉默,只是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。
殿内百官屏息凝神,目光在皇帝、宁王、林微三人之间来回逡巡,心中惊涛骇浪。
天衍侯所言太过惊世骇俗,可宁王的反应也着实激烈得有些反常……
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,后殿一名小太监悄无声息地走到司礼太监身边,低声耳语几句。
司礼太监脸色微变,上前几步,在皇帝身侧躬身禀报。
皇帝听完,敲击扶手的手指停了下来。
他缓缓抬头,冕旒玉珠碰撞,发出清脆声响。
“宣,”
皇帝的声音不大,却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嘈杂,
“太史局主簿秦观,觐见。”
秦观?
他不是被宁王软禁在茶楼了吗?
宁王脸色终于控制不住地变了变,猛地看向殿门方向。
林微心中也是一动,陛下此时宣秦观……是影卫已将他救出?
还是……
殿门再次开启,两名身着普通布衣、气息沉凝的影卫,一左一右“陪同”着面色苍白、官袍有些皱褶的秦观走了进来。
秦观显然惊魂未定,行走间脚步虚浮,但看到御座上的皇帝和林微时,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与豁出去的决绝。
他踉跄着走到御道中央,扑通跪倒,以头抢地,声音嘶哑却清晰:
“罪臣秦观,叩见陛下!
罪臣有本上奏,揭露宁王赵琰、妖人谢蕴合谋,蓄养阴煞,盗取镇器,图谋开启太庙地宫封印,释放虚空裂隙,祸乱京城之滔天罪行!
罪臣愿以性命担保,所言句句属实,并有物证、图证呈上!”
说罢,他从怀中取出那份由他绘制、详细标注了西山别院布局与煞浆运送路线的图纸,以及那瓶取自锁龙井的“煞浆”样本,双手高高举过头顶。
殿内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秦观和他手中高举的证据上,然后又转向面色铁青的宁王。
皇帝沉默了片刻,缓缓道:
“将证物呈上。”
司礼太监快步走下丹陛,接过秦观手中的图纸与小瓶,恭敬地呈递到御案前。
皇帝展开图纸,目光扫过那些精细的标注,又拿起那个小瓶,拔开塞子,一股极其淡薄却令人不适的阴寒气息隐约散开。
皇帝眉头深深皱起。
“秦观,”
皇帝放下证物,看向跪伏在地的秦观,
“你既参与其中,如今又来举发,是为何故?”
秦观涕泪交加,重重叩首:
“陛下!罪臣一时糊涂,受谢蕴胁迫利诱,为其参详阵图、标注煞气,铸成大错!
然昨夜目睹西山别院蓄养煞气、温养玉圭之实景,更知王爷竟欲强行冲击封印,引发地动!
罪臣方知彼等所谋,竟是要拉全城百姓陪葬!
罪臣纵死万次,亦不敢再隐瞒此滔天罪恶!
求陛下明鉴,阻止奸人,救救京城!”
他言辞恳切,声泪俱下,不似作伪。
“陛下!”
宁王急声道,
“秦观此人,品性低劣,定是受林微指使,捏造证物,构陷于臣!
此等小人证词,岂能采信?”
“王爷!”
林微向前一步,声音朗朗,压过宁王,
“秦观证词是否可信,陛下自有圣断!
然臣方才所言截获之‘镇邪玉圭’,乃此案最关键之证物!
臣已将此圭,并详述案由之密奏,于昨夜通过可靠途径,秘密呈送陛下御览!
玉圭此刻,想必已在宫中!”
此言一出,满殿皆惊!
连宁王也愣住了,难以置信地看向林微,又猛地看向御座上的皇帝。
难道……玉圭真的已经……
皇帝在冕旒后的面容看不真切,只见他缓缓抬手。
一直侍立在御座旁、怀抱拂尘的老太监微微躬身,随即转身走入后殿。
片刻后,他双手捧着一个铺着明黄锦缎的紫檀木托盘,稳步走出。
托盘之上,一枚长约六寸、通体流转着幽幽青光、表面符文玄奥的玉圭,静静躺卧,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。
正是那枚“镇邪玉圭”!
皇帝的声音,终于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怒意,在这寂静的大殿中回荡:
“宁王,此物,你作何解释?”
丹陛之下,宁王赵琰的脸色,彻底失去了血色。
而殿外,清晨的阳光似乎暗了一暗,远处太庙方向的上空,一片极淡的、肉眼难辨的灰暗气息,正悄然汇聚。
地底深处,那被昨夜冲击撼动的封印,似乎又传来了一丝极其细微的、不祥的波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