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5章 轮回觉醒，圣人垂钓（1/2）

魔神虚影消散后，朝歌城外陷入短暂的死寂。

多宝道人强压伤势，挡在玄微身前，警惕地望向十二金仙。广成子等人面色变幻不定，他们身上也带着伤，尤其是黄龙真人，左臂被魔神气息侵蚀，正不断溃烂，露出森森白骨。

帝辛端坐黄金王座，九条气运金龙重新凝聚，只是光芒暗淡了许多。他目光扫过战场，最后停留在玄微身上，忽然开口：

“玄微道友，你为朝歌挡下一劫，本皇欠你一个人情。”

玄微摇头：“陛下客气，那魔神本就是冲我而来，是我牵连了朝歌。”

“冲你而来？”帝辛挑眉，“因为你手中那尊鼎？”

玄微不置可否，只是问道：“陛下先前说，那位存在承诺助人族自立。如今魔神退去，十二金仙受阻，陛下接下来有何打算？”

帝辛望向朝歌城中那燃烧的革鼎之火，声音低沉而坚定：“继续斩断神权，点燃人道薪火。九座神庙只是开始，接下来，本皇要将这道火焰，烧遍整个殷商，烧遍天下九州。”

他顿了顿，看向玄微：“道友手中那尊鼎，似乎对人道气运有所感应？可否助本皇一臂之力？”

玄微正要回答，多宝道人却传音打断：“小师弟，莫要答应。帝辛所行之事太过激进，已触动各方底线。你牵扯其中，必成众矢之的。”

玄微心中权衡。归墟轮回鼎确实对人道气运有感应，甚至能从中汲取力量修复鼎身裂痕。但帝辛的路，是一条与洪荒所有既得利益者为敌的路。自己若站到他这边，就意味着要同时面对神道、仙道乃至混沌魔神的压力。

“我需要时间考虑。”玄微最终说道，“二十日内，我会给陛下答复。”

帝辛也不强求，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：“二十日……也好。届时，或许你会有不同想法。”

他转向十二金仙：“诸位，还要打么？”

广成子面色阴沉，目光在玄微和多宝身上扫过，又看了看帝辛身后那尚未熄灭的革鼎之火，最终咬牙道：“帝辛，今日之事，我阐教会如实禀告道祖与玉帝。你好自为之！”

说罢，他袖袍一挥，卷起其余金仙，化作十二道遁光破空而去。

多宝松了口气，看向玄微：“小师弟，我们也该走了。此地不宜久留。”

玄微点头，正欲离开，心中忽然一动。

他低头看向归墟轮回鼎，鼎身那道细微的裂痕，此刻正缓缓吸收着朝歌城中逸散的人道气运。每吸收一缕，裂痕便愈合一丝，同时鼎内那团灰蒙蒙的“归墟真意”也变得更加凝实。

而更让他心悸的是——鼎中隐隐传来一种呼唤。

不是来自朝歌，而是来自极遥远的南方，来自那个阴阳交界、生死轮回之地。

六道轮回。

“师兄，你先回碧游宫疗伤。”玄微作出决定，“我要去一趟幽冥。”

多宝皱眉：“幽冥？那里是后土娘娘的地盘，且正值封神量劫，地府也不太平。你去那里做什么？”

“探查天道牢笼的线索。”玄微没有隐瞒，“云中子前辈说，六道轮回是三个关键节点之一。如今朝歌之变已见，但还不够。我必须尽快查清全部真相。”

多宝沉默片刻，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：“这是师尊赐我的‘上清破界符’，可无视大多数禁制，直通幽冥入口。你小心使用，莫要惊动地府阴神。”

玄微接过玉符，郑重道谢。

多宝又叮嘱几句，这才化作剑光离去。

玄微没有立刻出发，他先是在朝歌城外寻了一处隐蔽山洞，布下阵法，开始调息。

混沌珠在紫府中缓缓旋转，不断吞吐混沌之气，修复之前对抗魔神时的损耗。归墟轮回鼎悬于头顶，吸纳着从朝歌方向飘来的零星人道气运，鼎身裂痕已愈合大半。

戮仙剑灵则安静地沉浮在丹田气海之上，那道血线般的剑身此刻黯淡无光，仿佛耗尽了力量。但玄微能感觉到，剑灵深处，某种更深层的东西正在苏醒——那是一种超越了“剑”本身的概念，是“斩断”这一行为的本源显化。

“斩断因果、斩断生机、斩断存在……”玄微喃喃，“剑灵的最终形态，究竟是什么？”

他回想起魔神虚影看到戮仙剑灵时，那句“斩断存在的终极剑道雏形”。难道戮仙剑意修炼到极致，真能斩断“存在”本身？

若如此，那诛仙四剑合一，又该是何等威能？

难怪通天师尊不惜以圣血和气运为代价，也要为诛仙剑阵启灵。这座剑阵的潜力，恐怕远超世人想象。

调息了三个时辰，玄微状态恢复七成。他不再耽搁，取出上清破界符，注入法力。

玉符亮起青光，在空中撕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。裂缝对面，是浓郁的阴气与幽冥特有的灰暗天光。

玄微一步踏入。

幽冥地府，奈何桥畔。

黄泉河水永恒流淌，河面漂浮着无数不愿轮回的残魂，它们挣扎着伸出手臂，发出无声的哀嚎。桥头，孟婆正舀着汤水，递给每一个过桥的魂魄。她的动作机械而精准，千万年来不曾有半分变化。

玄微收敛气息，化作一缕幽影，沿着黄泉河岸逆流而上。

他要去的地方，不是阎罗殿，也不是十八层地狱，而是六道轮回的核心——那个后土娘娘身化轮回后，真灵沉睡的“轮回井”。

玉简地图显示，六道轮回节点就在那里。

越往深处走，阴气越重。四周开始出现游荡的阴兵鬼卒，但它们都感应不到玄微——上清破界符不仅破界，还有隐匿之效。

行至半途，前方忽然传来打斗声。

玄微隐身望去，只见一队阴兵正在围攻一个身披袈裟的僧人。那僧人周身佛光暗淡，手中禅杖挥舞，抵挡着阴兵的攻击，但显然已力不从心，身上多处受伤，佛血滴落在地，腐蚀出一个个冒着黑烟的坑洞。

“地藏？”玄微认出那僧人，正是西方教的地藏菩萨，发下“地狱不空，誓不成佛”大宏愿的那位。

地藏怎么会在这里？还被阴兵围攻？

玄微疑惑间，战场形势突变。

围攻地藏的阴兵忽然退开，一个身着黑袍、头戴平天冠的身影自阴气中走出。那人面容模糊，但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冥权柄气息，赫然是十殿阎罗之一——秦广王！

“地藏，你越界了。”秦广王声音冰冷，“六道轮回核心乃地府禁地，便是西方圣人也无权擅闯。你强闯轮回井，触犯天条，今日便留在此地，入轮回赎罪吧。”

地藏抹去嘴角佛血，双手合十：“阿弥陀佛。贫僧并非擅闯，而是奉接引、准提二位圣人之命，前来查看轮回异动。秦广王阻拦，莫非心中有鬼？”

“放肆！”秦广王怒喝，“地府之事，何时轮到西方教插手？来人，拿下！”

阴兵再次涌上。

地藏长叹一声，眼中闪过决绝。他盘膝而坐，双手结印，口中开始诵念一段玄奥经文。

随着经文声起，他周身佛光暴涨，竟在背后凝聚出一尊巨大的地藏王菩萨法相。法相睁开双眼，目光如炬，扫视四周，那些靠近的阴兵被佛光照耀，纷纷发出惨叫，化作青烟消散。

“地藏本愿经？”秦广王面色凝重，“你竟要燃烧本命佛光，强行冲关？”

“轮回异动，事关洪荒安危。”地藏声音庄严，“贫僧今日，便是身死道消，也要查明真相！”

他身后的法相开始燃烧，金色火焰冲天而起，将整个幽冥照得如同白昼。火焰中，地藏的真身也在逐渐消散——他真的在以自身为燃料，施展禁术！

秦广王连连后退，这佛火对幽冥鬼物克制极大，他也不敢硬扛。

就在地藏即将冲破防线，靠近轮回井时——

轮回井深处，忽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。

叹息声不大，却瞬间压过了地藏的诵经声、阴兵的嘶吼声、乃至黄泉河的流淌声。

整个幽冥，在这一刻，静止了。

所有鬼物、阴兵、包括秦广王和地藏，都如同被定格的画面，保持着前一瞬的动作，无法动弹分毫。

唯有玄微，因为混沌道胎与归墟轮回鼎的双重庇护，还能勉强移动。

他骇然望向轮回井方向。

只见井口处，缓缓浮现出一道女子的虚影。

那女子身着土黄色宫装，长发垂地，面容慈悲而威严。她赤足踏在虚空，每一步落下，脚下便生出一朵轮回金莲。莲开莲谢间，映照着万界生灭、众生轮回。

后土娘娘！

这位以身化轮回、永镇幽冥的圣人，竟在此刻苏醒了！

“地藏，退去吧。”后土声音温和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，“轮回之事，自有定数。西方教的谋划，到此为止。”

地藏燃烧的法相开始熄灭，他艰难地抬起头，眼中满是不甘：“娘娘……轮回异动……究竟是……”

“不可说。”后土抬手，轻轻一挥。

地藏连同他残存的佛光，如泡沫般消散，被送出了幽冥。

秦广王等阴兵鬼卒也在这一挥之下恢复自由，连忙跪伏在地：“参见后土娘娘！”

后土没有理会他们，目光转向玄微隐身之处：“小友，既然来了，何不出来一见？”

玄微心中一凛，知道瞒不过圣人法眼，只得现身，躬身行礼：“截教玄微，见过后土娘娘。”

“截教之人……”后土目光扫过玄微周身，在看到归墟轮回鼎时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，“原来是你。混沌道胎、归墟轮回、人族薪火……难怪能走到这里。”

她顿了顿，忽然问：“玄微，你可知道，轮回是什么？”

玄微思索片刻，谨慎回答：“众生转世之所，生死循环之地。”

“那只是表象。”后土摇头，“轮回真正的本质，是‘天道牢笼’的循环系统。”

她语出惊人：“牢笼需要维持内部生态，便需要一套让生灵‘重复利用’的机制。生老病死，投胎转世，看似自然，实则是牢笼为了最大限度利用有限资源而设计的‘回收程序’。”

玄微瞳孔骤缩：“所以……六道轮回的存在，本就是为了维持牢笼运转？”

“可以这么说。”后土坦然承认，“当年本宫身化轮回，一方面是怜悯众生死后无所依归，另一方面……也是受道祖之托，为这座牢笼补上最后一块拼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