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7章 翊病沉,璃掌灯(2/2)

沈璃端着煎好的药汤,用银碗盛着,走到龙榻边。她先将银勺舀起一勺药汤,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,又尝了尝温度 —— 不烫不凉,正好适合入口。然后,她小心翼翼地用小银勺,一点点喂进慕容翊的嘴里。帝王的嘴唇干裂,药汤顺着嘴角流出来,滴在锦被上,留下深色的痕迹。她用干净的棉布轻轻擦拭着他的嘴角,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,连眼神都带着 “关切”。

“陛下,该吃药了,” 她轻声呢喃,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,像是在对恋人低语,“您一定要好起来,奴婢还等着伺候您调制新的安神香,等着陪您看中秋的月色呢。”

殿外的赵德全透过窗缝看到这一幕,满意地点了点头 —— 他果然没选错人。沈璃细心周到,对帝王又 “忠心”,最重要的是,她无依无靠,只能依附皇权,这样的人,最好控制。等陛下好转,他举荐有功,地位自然更加稳固;若是陛下真的不行了,有沈璃在身边,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,好做打算。

可赵德全不知道,沈璃在擦拭慕容翊嘴角时,手指轻轻划过他的颈动脉,指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的跳动。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:按照这个药量,商陆的毒性会慢慢侵蚀慕容翊的脏腑,紫菀会耗损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心血,他的身体会一天天垮掉,大概还能撑半个月 —— 这段时间,足够她等沈忠和巽风带着铁证回京,足够她等哥哥沈良的人手在京郊就位,足够她布好所有的局。

接下来的日子,沈璃成了紫宸殿最忙碌的人。

白天,她守在药炉边煎药,每一次都精准地替换药材,确保药性缓慢发挥。她会亲自为慕容翊擦拭身体,从额头到脚趾,每一寸肌肤都不放过。她用温热的帕子,轻轻擦拭着他的脸颊,动作轻柔,连他眉骨上的细小疤痕都擦得仔细 —— 那是慕容翊年轻时狩猎留下的疤,当年父亲还曾为他处理过伤口,称赞他 “勇武过人”。可此刻,沈璃的手指在那道疤痕上停顿片刻,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恨意,随即又迅速恢复平静,继续擦拭着他的脖颈。

她还会为慕容翊梳理头发。帝王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,尤其是鬓角,白得格外明显,而且脱落得厉害,每次梳理都会掉下一绺。她用桃木梳轻轻梳理着,动作缓慢,生怕弄疼了他。梳完后,她会将脱落的头发收集起来,放进一个小小的锦囊里,然后趁人不注意,偷偷扔进炭火盆里烧掉 —— 她不想留下任何关于慕容翊的痕迹,哪怕是一根头发。这些细节,都被监视的太医和太监看在眼里,他们越来越觉得沈璃细心周到,对她的戒心也渐渐放下,甚至有人私下称赞她 “比皇后还用心”。

夜晚,沈璃就在龙榻边的脚踏上铺一床薄褥,和衣而卧。紫宸殿的夜晚格外冷,即使地龙烧得很旺,薄褥也挡不住从地砖缝隙里渗出来的寒气。可她从不抱怨,每天只睡两个时辰,只要慕容翊有一点动静,比如呼吸变重、手指动弹,她都会立刻惊醒,起身查看。

有一次,半夜里慕容翊突然咳嗽起来,呼吸急促,像是被什么东西呛到了。沈璃立刻从脚踏上爬起来,连鞋都来不及穿,赤着脚跑到龙榻边。她一边用手轻轻拍着慕容翊的后背,帮他顺气,一边让人去请太医。等孙鹤年和李太医赶来时,她已经用温水浸湿了棉布,轻轻擦拭着慕容翊的嘴唇,又用小银勺喂了他几口温水,帝王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。

孙鹤年上前诊脉,片刻后,感叹道:“沈尚宫真是细心,若不是你及时处理,陛下恐怕又要凶险几分。你这照顾的功夫,比太医院的医女还要周到。”

沈璃只是谦虚地笑了笑,眼底带着一丝疲惫,声音轻柔:“这是奴婢应该做的。陛下待奴婢恩重如山,奴婢不过是尽自己的本分罢了。”

可只有她自己知道,慕容翊的咳嗽是她故意引发的 —— 她在傍晚的药里多加了一点商陆,让他的肺腑受到轻微刺激,引发咳嗽。这样做,一来能显得自己 “救驾有功”,进一步赢得众人的信任;二来能加速他肺腑的衰败,让他的身体垮得更快,一举两得。

期间,慕容翊偶尔会从深度昏迷中清醒片刻,每次清醒,都让沈璃的心弦紧绷。

第一次清醒是在第三天午后。阳光透过窗棂,照在龙榻上,形成一道道光柱,里面漂浮着细小的尘埃。慕容翊的眼皮动了动,像是有千斤重,缓缓睁开眼睛。他的眼神涣散,没有焦点,像是看不清眼前的东西,喉咙里发出 “嗬嗬” 的声响,像是有痰堵着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
沈璃正在整理药碗,听到动静,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,快步走到榻边,柔声问道:“陛下,您醒了?感觉怎么样?要不要喝点水?奴婢这就去给您倒。”

慕容翊的目光慢慢移动,最终落在她的脸上。他的嘴唇翕动着,像是想说什么,过了许久,才极其微弱地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:“…… 沈…… 香…… 冷……”

沈璃心中一动 —— 他是在说香炉里的香冷了?还是在暗示什么?“沈” 是她的姓氏,“香” 是她平日里为他调制的安神香,他这句话,是无意的呢喃,还是有所察觉?她不动声色地起身,走到香炉边,拿起火折子,点燃里面早已熄灭的沉香。火苗 “噗” 地一声燃起,沉香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。她回到榻边,笑道:“陛下,香已经燃起来了,您闻,还是您最喜欢的味道。您放心,奴婢会一直守着您,不会让香冷下来的。”

慕容翊看着她,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,像是没听懂她的话,又像是在思考什么。过了片刻,他的眼皮再次沉重地垂下,缓缓闭上了眼睛,再次陷入昏迷。

沈璃站在榻边,看着他苍白的脸,手指轻轻摩挲着袖中的密信 —— 那是刘掌柜刚送来的,说沈忠和巽风已经拿到金玉堂与 “影” 组织勾结的铁证,正在快马加鞭赶回京城,预计五日后就能抵达。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慕容翊,你还不能死,你得等着看沈家的冤屈如何昭雪,等着看你的 “影” 组织如何覆灭,等着看你亲手建立的王朝,如何因为你的昏庸而陷入混乱。

第二次清醒是在第五天晚上。那天夜里,紫宸殿外下着小雨,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窗棂,像是一首单调的曲子。殿内的烛火摇曳,映得龙榻上的锦被忽明忽暗。慕容翊突然睁开眼睛,眼神比上次清醒了许多,不再是涣散的,而是带着一丝锐利,像是能穿透人心。他的手指猛地抓住了沈璃正在为他擦拭手腕的衣袖,力气大得惊人,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,留下几道红痕。

沈璃的心脏猛地一缩,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,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。但她的表面依旧平静,甚至还带着一丝 “惊慌”,轻声道:“陛下,您怎么了?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奴婢这就去请太医!”

慕容翊死死盯着她,眼神中竟回光返照般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—— 有痛苦,像是在忍受极大的折磨;有疑惑,像是在探究什么;还有一丝…… 难以言喻的哀求?他张了张嘴,嘶哑地开口,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:“…… 是…… 你…… 吗……”

沈璃的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 —— 她提前在袖中藏了一点催泪的药粉,是用洋葱汁和薄荷调制的,轻轻一擦就能刺激泪腺,流出的眼泪和真的别无二致。她声音带着被误解的委屈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 “恐慌”:“陛下,是奴婢啊!沈璃!您怎么了?是不是认错人了?奴婢一直守着您,从您昏迷到现在,一步都没离开过!您一定要好起来,不要吓奴婢……”

慕容翊盯着她看了许久,眼神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,像是燃尽的烛火。他的手指无力地松开,垂落在锦被上,再也没了力气。他张了张嘴,似乎还想说什么,最终却只是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,那叹息里带着无尽的疲惫和绝望,然后再次陷入了昏迷。

沈璃缓缓直起身,用棉布擦去眼角的 “泪水”,眼底恢复了一片冰封的冷漠。刚才那一瞬间,她几乎以为慕容翊看穿了一切 —— 或许他在昏迷中听到了她和春桃的对话,或许他察觉到了药汤的异常,或许他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恨意。但看来,那只是病人弥留之际的混乱臆想,是回光返照时的胡言乱语。

她低头看了看被抓皱的衣袖,轻轻抚平上面的褶皱,然后走到窗边,望着外面的雨幕。雨水顺着窗棂流下,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水痕,像是泪水。殿内,慕容翊的呼吸声依旧微弱,每一次起伏都像是在倒计时;殿外,各方势力还在暗中较量,皇后的人在清点侍卫,大皇子的人在联络大臣,秦武的人在探查京营的动向。她知道,这种平衡维持不了多久,慕容翊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,最多还能撑三天,她必须在他驾崩前,做好所有准备。

紫宸殿的氛围越来越压抑,朝堂上的暗流也越来越汹涌。

柳皇后借着 “照顾陛下” 的名义,将自己的娘家人安插进紫宸殿的侍卫队伍里,尤其是殿门和药房附近,几乎全是柳氏一族的人。她还多次在后宫召集妃嫔,以 “商议陛下病情” 为由,实则是在暗示自己是未来的太后,让她们提前站队。若是有妃嫔态度暧昧,她便会找借口将其禁足,杀鸡儆猴。三皇子慕容轩虽然年幼,还不懂朝堂之事,却被皇后带着,每天都来紫宸殿 “探望” 父亲。皇后会让他跪在龙榻边,握着慕容翊的手,嘴里念叨着 “父皇快好起来”,实则是在向大臣们展示 “嫡子” 的存在感,为将来登基铺路。

大皇子慕容瑾则联合了几位宗室亲王,以 “稳定朝局” 为由,要求内阁召开会议,讨论 “立储” 事宜。他知道,按照祖制,他是长子,理应被立为太子,可皇后从中作梗,若不尽快定下来,夜长梦多。他还暗中联系了镇国将军秦武,派心腹送去密信,许他太子太傅之位,还承诺登基后会将京营兵权依旧交给他,想要拉拢这位手握重兵的将军。

内阁大臣们分成了几派:张敬之等老臣主张 “先稳定陛下病情,再议立储”,试图拖延时间,等待帝王好转;王显等皇后党羽则支持三皇子,认为 “嫡子为尊”,理应立三皇子为储;还有一部分大臣,比如兵部尚书李嵩的门生,态度观望不定,他们既不想得罪皇后,也不想得罪大皇子,更不想错过秦武这棵 “大树”,只能等着看局势变化,再做决定。

沈璃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,记在心里。她借着送药、禀报病情的机会,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各方的动向。比如,她看到皇后的贴身宫女偷偷将一个小纸包交给药房的太监,纸包里装着白色的粉末,她不用想也知道,那是慢性毒药,皇后想加速慕容翊的死亡,好让三皇子尽快登基;她还看到大皇子的侍卫偷偷将一封信交给张敬之的门生,信里大概是承诺了什么好处,想要拉拢这位老臣;她甚至通过春桃和暗中的眼线,知道了秦武表面上答应大皇子,暗地里却在和 “影” 组织的人接触 —— 秦武想要坐收渔翁之利,无论是皇后掌权,还是大皇子登基,甚至是 “影” 组织政变,只要能让他利益最大化,他都愿意合作。

“主子,” 春桃趁着给沈璃送点心的机会,悄悄递过来一张折叠的纸条,纸条藏在点心盒的夹层里,“这是刘掌柜刚送来的,说沈忠大人和巽风已经到京郊了,明天就能进城。他们带了金玉堂和‘影’组织勾结的铁证,是一本账册和一封密信,账册上记着金玉堂历年走私军火的数量和去向,密信是‘影’组织写给金满堂的,让他在陛下驾崩后,立刻切断江南漕运,引发京城粮荒,配合‘影’在京城发动政变。”

沈璃接过纸条,快速看完上面的内容,然后将纸条放进炭火盆里,看着它化为灰烬。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,像是出鞘的刀 —— 终于来了!有了这份铁证,她就能在慕容翊驾崩后,借着 “为陛下报仇” 的名义,联合张敬之等老臣,扳倒 “影” 组织和金玉堂,同时揭露沈家旧案的真相,为沈家一百三十七口亡魂平反。

可就在这时,紫宸殿的门被推开,赵德全走了进来。他手里端着一碗参汤,走到沈璃面前,语气带着一丝试探:“沈尚宫,你辛苦了。这是奴婢特意为你炖的参汤,补补身子。陛下这几日病情没什么变化,太医院那边还在争论药方,皇后娘娘都快急疯了,你可有什么办法?”

沈璃心中一动,知道赵德全是在试探她的立场。他怕慕容翊驾崩后,自己失去靠山,所以想知道她有没有办法让帝王 “好转”,好继续依附皇权。她立刻露出担忧的神色,接过参汤,却没有喝,只是放在案上:“赵公公费心了。奴婢也急啊!可陛下的病太过凶险,奴婢只是个宫女,医术有限,只能按照太医的方子慢慢调理,不敢擅自改动。不过…… 奴婢昨晚给陛下诊脉时,发现陛下体内的邪毒似乎又重了些,或许可以加一味‘解毒草’,这味药能清热解毒,或许能缓解陛下的症状。只是这味药药性烈,陛下体质虚弱,奴婢不敢做主。”

“解毒草?” 赵德全眼睛一亮,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“你怎么不早说?快和孙院判说说!现在都什么时候了,还管药性烈不烈?只要能救陛下,什么药都得试试!你跟我来,咱们现在就去找孙院判!” 他说着,拉起沈璃的手腕,就要往外走。

沈璃心中冷笑,赵德全果然急了。他怕慕容翊驾崩后,自己失去依仗,所以不惜冒险也要让帝王 “好转”。她顺从地跟着赵德全去找孙鹤年,心里却在盘算:加了解毒草,慕容翊的身体会暂时出现 “好转” 的假象,呼吸会变得平稳,脸色也会有一丝血色,这样能再撑三天,正好等沈忠和巽风进城,拿到铁证,然后在帝王 “好转” 的假象下突然驾崩,更能引发朝堂的混乱,让她有机可乘。

第七天清晨,慕容翊的病情果然出现了 “好转”—— 他的呼吸变得平稳了些,不再像之前那样微弱;脸色也有了一丝血色,不再是灰败如纸;甚至偶尔还能睁开眼睛,看一眼周围的人。孙鹤年和赵德全都大喜过望,认为是 “解毒草” 起了作用,对沈璃更加信任,连监视都放松了不少。

只有沈璃知道,这只是回光返照。她加的解毒草虽然暂时压制了商陆的毒性,让身体出现了短暂的 “好转”,却加速了慕容翊心血的耗竭,他的心脏像是被掏空的容器,每一次跳动都在加速衰竭,最多还能撑一天。

这天下午,沈忠和巽风终于进城了。他们没有直接去皇宫,而是先去了 “宝盛昌” 绸缎庄,将铁证交给了刘掌柜。刘掌柜不敢耽搁,立刻让心腹将铁证送到怡兰轩,再由春桃趁着送衣物的机会,悄悄送到了沈璃手中。

铁证是一本账册和一封密信。账册是线装的,封面已经有些磨损,里面用毛笔记录着金玉堂历年走私军火的数量和去向,比如 “天启十年三月,运弩箭两千至漠北,交巴图”“天启十一年五月,运弯刀三千至江南,交刘鸿”,每一笔都记录得清清楚楚,还有金满堂的签名。密信是用蜡封的,拆开后,里面的字迹潦草,却带着一股狠戾,写着 “待慕容翊驾崩,即刻断漕运,焚粮仓,引京城乱,吾等趁机入宫,扶新主登基,共享富贵”,落款是一个 “影” 字。

沈璃拿着这些证据,站在紫宸殿的窗边,看着外面的天空。乌云密布,像是要下雨了,风卷着落叶在宫道上翻滚,像是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。她将账册和密信藏在龙榻下的暗格里 —— 这个暗格是她偶然发现的,里面还藏着慕容翊的一道密诏,大概是关于传位的,她没敢打开,怕打草惊蛇。

当晚,沈璃在给慕容翊喂药时,故意将药汤洒了一点在锦被上。趁着收拾锦被的机会,她将一枚小小的信号弹藏在了龙榻下 —— 这是哥哥沈良送来的,信号弹是黑色的,点燃后会发出红色的烟火,只要在京城上空升起,黑云寨的人就会立刻进城,控制京郊的粮仓和漕运码头,配合她稳定局面。

夜深人静时,紫宸殿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 “噼啪” 声和慕容翊微弱的呼吸声。沈璃独自站在龙榻边,看着慕容翊的脸,轻声说道:“慕容翊,你毁了沈家,杀了我父亲、我哥哥(她故意说哥哥,试探慕容翊的反应),杀了沈家一百三十七口人,让我在掖庭受苦十年。现在,你的报应来了。你放心,我会让‘影’组织为你陪葬,会让金玉堂的人血债血偿,会让沈家的冤屈昭雪,会让大靖的百姓知道,你这个帝王,是如何被奸人蒙蔽,如何滥用皇权,如何辜负了天下人的期望。”

慕容翊似乎听到了她的话,手指轻轻动了动,却没有睁开眼睛,只是呼吸变得更加微弱。

沈璃深吸一口气,走到窗边,望着外面沉沉的夜空。远处的更鼓声传来,“咚 —— 咚 —— 咚 ——”,已经是三更天了。夜风吹过,带着一丝凉意,吹动了她的衣袍。她知道,再过不久,天就要亮了,而一场席卷整个京城的风暴,也即将来临。

她的手放在袖中,紧紧握着那枚信号弹。只要等到沈忠和巽风在朝堂上拿出铁证,只要等到慕容翊咽下最后一口气,她就会点燃信号弹,让黑云寨的人行动,掌控京郊的粮仓和漕运码头,再联合张敬之等老臣,稳定朝堂,揭露沈家旧案的真相,为所有亡魂讨回公道。

无论结局如何,她都会走到底 —— 为了沈家的一百三十七口亡魂,为了哥哥沈良,为了她自己这十年的隐忍和痛苦,为了所有被慕容翊和 “影” 组织迫害的人。

紫宸殿内,烛火摇曳,映着沈璃冰冷而坚定的侧脸。殿外,风越来越大,卷起地上的落叶,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,奏响序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