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5章 皇子逼,璃威压(1/2)

紫宸殿偏殿的晨雾还未散尽,那雾不是江南水乡的浓白,而是皇城特有的、带着几分清冽的薄纱,从殿外的汉白玉栏杆缝隙里渗进来,沾在廊下悬挂的铜铃上。铜铃是宣德年间的旧物,青铜胎上鎏了层薄金,经年累月下来,金层已磨出细碎的斑驳,唯有铃舌还是亮银的。穿堂风拂过,铃舌轻颤,“叮 ——” 一声轻响,细得像根丝线,落入殿内后,却被那凝滞如冰封的空气硬生生掐断,连一丝回音都没留下。

金砖地面光可鉴人,每一块都是江南苏州御窑烧制的 “金砖”—— 当年为了烧这殿内的地,窑工要将黏土反复捶打百日,入窑后用松柴烧足四十天,出窑后还要用桐油浸泡三月,打磨得能照见人影才算合格。此刻,这光润的金砖上,正映着梁间垂下的鲛绡帐幔。帐幔是南海进贡的鲛绡所制,薄如蝉翼,却密不透风,上面绣的流云纹是苏绣名家沈若薇的手笔,用淡青、月白、银灰三色丝线掺了孔雀羽线绣成,晨光透过殿门斜斜照进来,落在帐幔上,流云纹竟似有了细微的流动感,只是那光泽暗哑得很,像蒙了一层灰。连殿角燃着的龙涎香都透着股压抑 —— 三足铜炉是宣德炉,炉身上刻着缠枝莲纹,炉口飘出的烟气细得像针,直直向上飘着,连一丝晃动都没有,仿佛被殿内的死寂冻住了。

“吱呀 ——!”

殿门被推开的声音格外刺耳,力道重得几乎要将那扇梨花木门板甩在墙上,门轴发出一阵 “咯吱” 的呻吟,像是不堪重负。大皇子慕容琮一身亲王蟒袍踏了进来,那蟒袍用的是南京云锦中的妆花缎,墨色的底布上,用金线、银线和孔雀羽线织出九条蟒纹,每条蟒的眼睛都嵌着一颗米粒大小的东珠,随着他的脚步,东珠微微晃动,折射出细碎的光,却透着股狰狞的意味 —— 那蟒的姿态不是温顺盘绕,而是张牙舞爪,像是要扑出来噬人。他走得极快,靴底是厚底皂靴,踏在金砖上,发出 “咚、咚” 的沉闷声响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尖上,将偏殿连日来的死寂彻底碾碎。

他身后跟着十数位身着朱紫官服的朝臣,朱袍是五品以上京官的服色,用的是江绸;紫袍是三品大员的象征,料子是更贵重的杭绸。这群平日在朝堂上各司其职、连走路都要按品级先后的官员,此刻却像一群失了规矩的饿狼,紧紧跟在慕容琮身后,脚步杂乱却又带着几分刻意的整齐。走在最前面的是礼部尚书王怀安,他的朱袍领口有些歪了,显然是赶路时慌的;紧随其后的是兵部侍郎张承,他的紫袍下摆沾了点泥点,想来是从府里赶来时走得太急,蹭到了马车车轮;最末尾的是户部侍郎李谦,他的官帽翅子歪在一边,左手悄悄缩在袖筒里,指尖在袖布上无意识地搓着,显然是心里发慌。

赵德全守在御案旁,手里捧着个汝窑天青釉的茶盏,盏里是刚温好的参茶 —— 那是长白山进贡的六年老参,切成薄片,用山泉水炖了半个时辰,此刻还冒着细细的热气,飘出一缕淡淡的人参香气。见这阵仗,他手一抖,茶盏 “当啷” 一声撞在托盘上,险些脱手。他脸色瞬间煞白,连平日里总是红润的耳垂都变得惨白,皱纹里沁出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,先是在颧骨处积了一小滴,然后慢慢滑到下巴尖,“啪嗒” 一声滴在御案的紫檀木面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。他尖细的嗓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怒,却又因为恐惧而发颤,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要费极大的力气:“大、大殿下!您…… 您这是要做什么?!紫宸殿乃陛下理政之地,非、非诏不得擅闯,您带着这么多大人进来,是想…… 是想违逆陛下吗?”

慕容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,径直从赵德全身边走过。他的袍角扫过赵德全的手背,那妆花缎的料子看着软,实则带着股硬挺的劲儿,扫在手背上像被冰碴子刮了一下,赵德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慕容琮的目光如淬了毒的钩子,直直钉在御案后那个素白的身影上,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—— 那弧度极淡,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,仿佛在看一件碍眼的、随时可以丢弃的物件。他的脚步没停,一直走到御案前三步远的地方才站定,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璃,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息 —— 那是他特意在府里熏的,想借这香气压过沈璃身上的素净气。

沈璃端坐在御案后,手里握着那支湘妃竹御笔。笔杆是十年以上的湘妃竹,竹身上的泪痕纹是自然形成的,浅褐色的纹路像极了人的泪痕,靠近笔杆顶端的地方镶嵌着一圈细小的碧玉,触手微凉。笔尖是精选的狼毫,沾着一点朱砂,红得像血。她今日穿了一身尚宫品级的素色宫装,衣料是江南织造局产的月白绫罗,软缎质地,贴在身上却不贴身,领口和袖口绣着细巧的兰草纹 —— 那是用淡青色的绒线绣的,针脚细得几乎看不见,只有凑得极近才能看出兰草的叶片脉络。她的长发用一根羊脂玉簪一丝不苟地挽成圆髻,玉簪是和田羊脂玉,通体莹白,没有任何雕饰,只有顶端磨成了圆润的弧度,贴在头皮上,带着一丝温润的凉意。

听到动静,她握着笔的手只是顿了顿,朱砂在奏章上晕开一小团红痕 —— 那痕迹不像寻常的墨点,倒像雪地里溅了一滴血,边缘带着细微的晕染。她没有立刻抬头,而是慢慢将笔搁在笔山上 —— 笔山是独山玉做的,青白色的玉料上带着淡淡的绿斑,形状像座小山,正好能架住三支笔。她的指尖轻轻划过御案边缘的缠枝莲纹,那紫檀木的纹理细腻而冰凉,雕纹的凸起处被历代帝王摸得光滑,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花瓣的弧度,这细微的触感像一股寒流,顺着指尖传到心底,让她纷乱的思绪稍稍安定。

“沈尚宫,” 慕容琮终于开口,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,还有一丝志在必得的傲慢,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“陛下龙体欠安,长春宫的李太医说了,需要绝对静养,半点惊扰不得。这紫宸殿离长春宫不过半里地,每日人来人往,奏章翻动的‘沙沙’声、笔墨摩擦的‘唰唰’声,万一传到陛下耳中,扰了陛下的心神,谁担得起这个责任?” 他说到 “谁担得起” 时,特意加重了语气,目光扫过殿内的禁军侍卫,像是在警告他们 —— 若出了岔子,你们也脱不了干系。

他向前走了两步,离御案更近了,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璃,目光扫过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 —— 那些奏章有厚有薄,厚的是地方督抚的奏报,用的是厚实的宣纸;薄的是京官的折子,用的是略薄的连史纸,此刻都整齐地堆在御案左侧,最上面的一本还露着一角,写着 “江南道漕运事”。慕容琮的眼神里满是不屑,像是在看一堆无用的废纸:“更何况,批红之权乃天子之权,涉及军国要务、生杀予夺,岂是你一介后宫内官可以染指的?祖宗法度摆在那里,后宫不得干政,这是从开国皇帝慕容烈就定下的规矩!你在此执笔数日,批阅奏章、发号施令,已是僭越!若传出去,天下人会如何议论我大燕?说我大燕无人,竟要靠一个女人撑场面吗?”

他话音刚落,身后的王怀安立刻上前一步。这位礼部尚书已经六十多岁了,须发花白,平日里总是佝偻着背,此刻却特意挺直了腰杆,双手捧着象牙笏板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—— 那笏板是先帝赐的,象牙质地,上面刻着他的官阶和姓名,边缘已经有些磨损。他的声音洪亮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连下巴上的山羊胡都跟着微微抖动:“大殿下所言极是!沈尚宫,老臣并非有意为难你。你伺候陛下起居,每日亲手为陛下熬药、擦身,这份功劳,满宫上下有目共睹。可朝堂之事、江山社稷,非你一女子所能掌控。前朝景泰皇帝时,因宠信万贵妃,让万贵妃插手朝政,提拔外戚,打压忠臣,导致吏治混乱,流民四起,若不是后来的成化皇帝力挽狂澜,险些丢了半壁江山,这个教训还不够深刻吗?”

王怀安说这话时,眼神不自觉地飘向慕容琮,见慕容琮点头,才又接着说:“老臣以为,当即刻收回沈尚宫的批红之权,由宗室亲王暂摄朝政,待陛下康复后再交还,这才是稳妥之策!”

“请沈尚宫交出陛下印信,退出紫宸殿!” 王怀安话音刚落,其余大臣立刻齐声高呼。声音此起彼伏,像浪潮一样涌向沈璃,几乎要掀翻殿顶 —— 兵部侍郎张承的声音最大,他是慕容琮的死忠,喊的时候还往前站了半步,像是要给沈璃施压;户部侍郎李谦的声音最小,他只是张了张嘴,声音细得像蚊子叫,还时不时地往后缩,生怕沈璃注意到他;还有几位御史,喊的时候手里的笏板还在微微晃动,显然是心里没底。

他们的目光各异:张承的眼神里满是冷漠,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;王怀安的目光里带着几分虚伪的恳切,仿佛真的是为了江山社稷;李谦的眼神一直闪烁不定,一会儿看慕容琮,一会儿看沈璃,脚步悄悄往后挪了挪 —— 他本不想来,是昨日慕容琮派人去他府上,许了他 “日后户部尚书之位”,还暗示若他不来,日后就别想在京官里立足,他才硬着头皮来的,此刻见沈璃神色平静,心里竟有些发慌,后悔当初答应得太痛快。

萧重按刀立于殿柱旁,他穿着玄色的禁军统领制服,那制服是缎面的,上面用银线绣着暗纹 —— 是简化的龙纹,只有三品以上的武官才能用。他的身形本就挺拔,此刻更是站得笔直,像一根标枪。他脸色铁青,手臂上的肌肉紧绷,连肩膀都微微耸起,指节因为用力按在刀柄上而泛白,甚至能看到青筋凸起 —— 那刀柄是紫檀木的,上面缠着黑色的鲛绡绳,绳结已经被他攥得有些松动。他知道,此刻若贸然动手,只会落入慕容琮的圈套 —— 慕容琮巴不得他 “以下犯上”,好扣上 “谋逆” 的罪名,到时候不仅他自身难保,连禁军都可能被慕容琮掌控。他只能死死盯着慕容琮等人,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,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慕容琮的后背,又一一扫过那些朝臣的手,防备他们突然动手。

赵德全急得满头大汗,想再争辩几句,比如 “陛下口谕还在老奴这里”“沈姑娘是奉旨行事”,可他刚张开嘴,就被沈璃一个眼神制止了。沈璃的眼神很淡,只是微微摇了摇头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赵德全只好把话咽了回去,只是手里的茶盏抖得更厉害了,参茶的热气都快散完了。

沈璃缓缓抬起头,目光扫过眼前这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。她认识王怀安,知道他平日里最看重礼法,却也最贪生怕死;认识张承,知道他是李贵妃的远房侄子,一直靠着慕容琮的势力往上爬;也认识李谦,知道他去年因为贪墨被弹劾,还是慕容翊网开一面,只罚了他半年俸禄。这些平日里在朝堂上高谈阔论、标榜忠君爱国的重臣,此刻却撕下了所有伪装,将对权力的欲望赤裸裸地写在脸上。他们不在乎龙榻上的皇帝是否还能醒来,不在乎江南的水匪是否还在劫掠漕运 —— 昨日江南道的急报里说,水匪已经劫了三艘漕船,船上的粮米全被抢光,船工死了二十多个;也不在乎黄河灾区的百姓是否还在挨饿 —— 郑州府的奏报里写着,灾区已经出现了 “易子而食” 的惨状,他们只在乎这权力真空的时刻,谁能抢先一步握住权柄。

恨意如同毒藤,在她心底疯狂蔓延。她想起三日前在长春宫看到的景象:慕容翊躺在龙榻上,脸色苍白如纸,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,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,胸口只有极细微的起伏。太医们围着龙榻,一个个束手无策,李太医把完脉后,私下里对她说 “陛下中的是‘牵机引’,潜伏期长,发作时却迅猛,能撑到现在已是万幸”。宫女们一遍遍地用银勺喂参汤,可慕容翊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,参汤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,打湿了锦被,那锦被还是她前几日刚换的,绣着兰草纹,此刻却沾了参汤的痕迹,像极了血。而眼前这些人,或许其中就有与 “影” 组织勾结的内鬼 —— 龙符失窃的那天夜里,她在长春宫的窗台上看到了一片夜枭羽毛,那是 “影” 组织的标志,在慕容翊最需要支持的时候,他们却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抢夺果实!

权力的眩晕感再次袭来,比往日更加强烈。她能清晰地感觉到,只要她稍微软弱,稍微退让,交出印信,退出紫宸殿,等待她的就会是万劫不复 —— 慕容琮绝不会放过她这个 “僭越干政” 的罪人,定会给她安上 “谋害陛下”“伪造口谕” 的罪名,到时候不仅她要死,连赵德全、萧重,甚至长春宫的那些宫女太监,都可能被灭口;“影” 组织也会趁机除掉她这个眼中钉,毕竟她知道太多关于 “影” 的事。可若她不退,就要独自面对这群虎狼,稍有不慎,便是粉身碎骨。

但她不能退。慕容翊还在长春宫等着她,他昏迷前,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她的手,眼神里满是信任,只说了一句 “帮朕…… 守住”;江南的百姓还在等着赈灾粮,那些流离失所的人,或许此刻正在寒风中挨饿;边关的将士还在等着朝廷的指令,北疆的北狄已经开始袭扰边境,若再没有援兵,恐怕会出更大的乱子。她深吸一口气,胸腔里的寒意渐渐散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决绝的冷静 —— 她想起慕容翊教她的话:“越是危急时刻,越要沉住气,破绽往往在慌乱中出现。”

在所有人的注视下,沈璃慢慢地、极其缓慢地站了起来。她的动作并不快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,每一个动作都吸引了所有的目光。她先理了理衣襟,月白绫罗的衣料在她指尖划过,留下细微的褶皱,那褶皱像极了水面的涟漪,慢慢散开;又轻轻拍了拍御案上的灰尘 —— 其实御案很干净,宫女每日都会用软布擦拭三遍,她只是在给自己争取时间,也在故意示弱,让慕容琮等人放松警惕。她的动作很轻,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,殿内的喧嚣竟渐渐停了下来,连呼吸声都变得细微。

她没有去看那些咄咄逼人的朝臣,而是将右手缓缓伸入怀中。她的怀袍内侧缝了一个暗袋,是昨日让贴身宫女晚晴缝制的 —— 晚晴的针线活极好,暗袋的针脚藏在衣襟的缝里,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,袋口还缝了个小小的按扣,防止里面的东西掉出来。指尖触到暗袋的布料,是细软的棉麻,她微微用力,解开按扣,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—— 那东西用一块黑色的锦缎包着,锦缎是慕容翊赐给她的,上面绣着暗纹的龙,只有帝王身边的人才有资格用。

下一刻,她高高举起了右手!

晨光透过殿门照进来,落在她素白的掌心之中,黑色锦缎滑落,两样东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刺得人眼睛都有些发花!

左边是半块青铜铸造的虎符,纹路古朴,形似猛虎 —— 虎目圆睁,眼珠是用黑玛瑙镶嵌的,獠牙外露,犬齿的形状锋利得仿佛能咬碎金石,虎身的纹路是阳刻的,凸起的线条带着岁月的磨损,却依旧清晰。青铜的表面因为年代久远而泛着暗绿色的包浆,包浆的缝隙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铜锈味,却依旧能看出当年铸造时的精湛工艺 —— 这是大燕的调兵虎符,是先帝慕容昭传下来的,分为两半,一半存于宫中的暗格,一半由禁军统领掌管,唯有两半合璧,才能调动京城的五万禁军。而此刻,沈璃手中握着的,正是存于宫中的那一半!

右边则是一块通透无瑕的羊脂玉佩,雕刻着盘龙云纹 —— 龙身缠绕,鳞片是用浅浮雕的手法刻的,每一片鳞片都清晰可见,龙的眼睛是用赤金镶嵌的,在阳光下泛着暖光,玉佩的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,摸起来像婴儿的皮肤一样细腻。这是慕容翊贴身佩戴了十年的信物,是他登基时太后赐给他的,据说这块玉佩能辟邪,慕容翊从未离身,连洗澡睡觉时都会放在枕边。他曾不止一次对沈璃说过:“此佩乃朕之心腹,日后若朕不在,你持此佩,便如朕亲临,朝中百官,无人敢不从。”

“瞪大你们的眼睛,看清楚!” 沈璃的声音陡然拔高,清冽如冰泉击石,瞬间穿透了殿内所有的嘈杂与私语。她的声音不再是平日的平静温和,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喷出来的,掷地有声,连殿角的龙涎香烟气都似乎被这声音震得晃了晃。那双平日里沉静如水的眸子,此刻迸射出冰冷如实质的锐光,如同出鞘的利剑,先是扫过慕容琮 —— 那目光里满是嘲讽,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;再一一扫过每一个逼宫的朝臣,“你们口口声声说祖宗法度,说后宫干政,那你们看看,这是什么!”

她将右手举得更高,手臂绷得笔直,虎符与玉佩在阳光下的光泽更盛,几乎要刺得人睁不开眼。阳光透过虎符的青铜纹路,在金砖上投下细碎的影子,像极了猛虎的爪痕;玉佩的盘龙云纹则映在她的脸上,给她素净的面容添了几分威严。“此乃调兵虎符!先帝传下,凡持此符者,禁军将士皆需听令,谁敢违抗,便是抗旨!” 她说到 “抗旨” 时,特意看了一眼萧重,萧重立刻会意,微微点了点头,手按在刀柄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,“此乃陛下盘龙佩!陛下曾在三年前的朝会上说过,‘朕之盘龙佩,乃太后所赐,见此佩如见朕面,朕之号令,皆由此佩代传’—— 当时在场的百官都可作证,你们敢说没听过?”

她的目光扫过王怀安,王怀安的脸色瞬间变了 —— 三年前的朝会他确实在场,还记了下来,此刻被沈璃点破,他只能低下头,不敢与沈璃对视。“你们说我僭越,说我干政,那陛下的信物在此,陛下的虎符在此,你们是想违抗陛下的旨意吗?” 沈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,“还是说,你们觉得陛下醒不过来,就可以无视陛下的旨意,肆意妄为了?”

殿内瞬间安静下来,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。王怀安捧着笏板的手开始发抖,象牙笏板 “当啷” 一声撞在腰间的玉带扣上,发出细微的声响,他慌忙用手按住,脸色从通红变成苍白,再变成铁青;李谦悄悄往后退了一大步,几乎要躲到柱子后面,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,官袍紧紧贴在身上,能清晰地看到他后背的轮廓,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,“咚咚、咚咚” 地响,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;张承的眼神也有些慌乱,他死死盯着虎符,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—— 他明明打听清楚了,虎符应该在宫中暗格里,怎么会在沈璃手里?他偷偷看了一眼慕容琮,见慕容琮脸色难看,心里也慌了起来。

沈璃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,继续厉声说道:“陛下昏迷之前,留有明确口谕,由赵公公、萧统领及长春宫的三位太监共同见证!” 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赵德全,赵德全立刻会意,连忙上前一步,从袖筒里取出一张纸 —— 那是口谕的抄本,上面盖着内侍监的印信,“口谕说:‘朕龙体欠安,恐难理政,着沈璃代行批红之权,持虎符、盘龙佩,如朕亲临,朝中诸事,皆由沈璃决断,待朕康复之日,再行交还。’你们若不信,可传长春宫的太监来对质,也可查验内侍监的印信!”

她的话语猛地一顿,目光如同两道冰锥,死死钉在脸色骤变的慕容琮脸上,声音里带着决绝的死意,每个字都像是带着刀刃:“尔等今日,以‘后宫干政’为名,行逼宫之实,强闯紫宸殿,威逼陛下钦命之人,甚至质疑陛下的口谕 —— 你们,是想要造反吗?!”

“造反” 二字,如同惊雷,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!

几乎是在沈璃话音落下的瞬间,“锵 ——!”

一声整齐划一的拔刀声响起,刺破了殿内的死寂!那声音不是杂乱的,而是异常整齐,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演练 —— 殿门处的禁军侍卫率先拔刀,他们的刀是百炼钢打造的,刀身泛着冷光,刀锋锋利得能映出人影,映着殿外的晨光,在金砖上投下细碎的冷影;殿柱旁的萧重也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刀,刀柄上的龙纹在光线下泛着冷光,刀身出鞘时发出 “唰” 的一声轻响,带着股凌厉的杀气;殿内其余的禁军侍卫紧随其后,拔刀声此起彼伏,却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,形成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。

冰冷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,将整个紫宸殿偏殿笼罩。所有禁军的刀锋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—— 以慕容琮为首的一干朝臣!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,刀刃微微倾斜,对着慕容琮等人的胸口,眼神坚定,没有丝毫犹豫 —— 在他们眼里,沈璃手持虎符和盘龙佩,就是陛下的代表,谁敢对沈璃不敬,就是对陛下不敬,就是他们的敌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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