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1章 新政固,隐患藏(1/2)

春去秋来,三载光阴如白驹过隙,悄无声息地在大燕的土地上刻下新的痕迹。曾经因北境战乱、内廷动荡而略显萧瑟的山河,在沈璃推行的一系列新政浸润下,渐渐焕发出勃勃生机,如同历经寒冬的草木,在春风夏雨的滋养中,抽枝展叶,绿意盎然。

朝廷投入巨额帑银兴修的水利工程,是这三年来最显着的功绩之一。从黄河中游的堤坝加固,到江南水乡的河道疏浚,再到河朔平原的灌溉渠网络,数十万民夫历时两载,终于建成了纵横交错的水利体系。去年夏季,一场百年不遇的洪汛席卷中原,往年此时早已是千里泽国、民不聊生的景象,如今却因坚固的堤坝和畅通的泄洪渠道,让河朔平原万顷良田安然无恙。据户部奏报,去年水灾波及范围较往年锐减七成,受灾百姓不足往年的三成,且因提前储备的赈灾粮和便捷的运输通道,并未出现大规模的流民迁徙和饿殍遍野的惨状。

工部主导改良的曲辕犁和新式水车,更是成为了农人的 “利器”。改良后的曲辕犁重量减轻,操作灵活,只需一头牛便可拉动,比旧式犁铧耕作效率提升了近三成,尤其适合南方多山多水的小块田地;新式水车采用齿轮传动,省力且提水量大,不仅能满足灌溉之需,还可用于磨坊加工,极大地解放了人力。这些新农具经由各级官府派遣的农技官手把手教导推广,已深入大燕的乡野村落,从江南的鱼米之乡到北方的旱地平原,处处可见农人使用新农具劳作的身影。随之而来的,是粮食产量的稳步提升 —— 去年全国粮食总产量较三年前增长了四成,各地官仓渐渐充盈,甚至出现了 “谷贱伤农” 的苗头,户部不得不出台平粜政策,既保障了农人的利益,也充实了国库储备。

而最具长远意义的,莫过于沈璃力排众议推行的 “广设官学” 政策。三年前,大燕的官学多集中在州府以上的城市,且入学门槛极高,多为世家子弟或官宦后代专属。沈璃新政规定,各州、县必须设立官学,县学招生不受出身限制,只需通过基础的识字考试,寒门子弟乃至平民子弟均可入学,学费由地方官府承担,贫困学子还可领取少量廪米补贴家用。

如今,三年过去,全国官学数量已从不足三百所增至近千所。虽仍面临师资匮乏、地域分布不均(偏远地区官学规模较小、课程简陋)等诸多限制,但这星星之火,已然为无数被门第束缚的寒门子弟照亮了一条通往仕途、改变命运的道路。今年的科举考试中,来自县学的寒门士子录取人数较三年前翻了两倍,其中不乏出身佃农、工匠之家的子弟。他们进入朝堂后,多秉持实干精神,关注民生疾苦,与那些出身世家、只重清谈的官员形成了鲜明对比,为沉闷的朝堂注入了一股清新而富有朝气的力量。

国库的账册,是新政成效最直接的见证。三年前,因北境战事和内廷挥霍,国库空虚,甚至需要靠借调地方藩库来维持日常运转;如今,粮食储备充足,银库充盈,仅常平仓的粮食就足以支撑全国半年所需,商税、盐税等税收稳步增长,朝廷已有足够的财力投入到后续的基础设施建设和边境防务中。

边境之上,在镇北将军王贲、副将李崇等将领的镇守下,虽仍有小规模的游牧部落骚扰,但大规模的战事已然平息。沈璃推行的 “军屯制” 成效显着,士兵们战时戍边,闲时耕种,不仅解决了部分军粮供应问题,还稳定了军心。同时,朝廷加强了与边境各族的互市贸易,以丝绸、茶叶、瓷器换取马匹、皮毛等物资,既满足了军事和民生需求,也增进了民族间的交流,减少了冲突的根源。

京都的街市,愈发繁华热闹。朱雀大街上,商铺林立,绫罗绸缎、珠宝玉器、南北杂货琳琅满目;茶楼酒肆里,宾客满座,说书先生讲着北境大捷的故事,引得满堂喝彩;贩夫走卒的吆喝声中气十足,脸上少见往日的菜色,多了几分安宁富足的神采。这一切,都镌刻着沈璃摄政以来不容置疑的功绩。她的威望,在民间与军中,已达到了无人能及的顶峰 —— 百姓称颂她为 “女中尧舜”,将士们视她为 “定海神针”,连三岁孩童都能哼唱几句歌颂 “沈太傅” 的童谣。

然而,太极殿那金碧辉煌的穹顶之下,权力的潜流从未停止涌动。表面的太平盛世,如同覆盖在暗流之上的薄冰,看似坚固,实则底下暗藏着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。

沈璃的新政,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,精准地切割着大燕积弊已久的沉疴,却也不可避免地触动了太多既得利益者的奶酪。

首当其冲的,是那些世代传承的旧贵族。他们原本凭借世袭的爵位和特权,垄断了地方的土地、矿产等资源,甚至在地方官署中安插亲信,操控地方政务。沈璃推行的 “清查田亩” 政策,严厉打击了他们隐瞒田产、逃避赋税的行为;“科举改革” 和 “广设官学”,则打破了他们对仕途的垄断,让寒门子弟有了与他们平起平坐的机会。如今,这些旧贵族的特权被大幅削减,经济利益受损,政治话语权也日渐旁落,心中的不满与怨恨,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。以英国公、成安侯等几位老牌勋贵为首,他们时常在私下聚会,抱怨沈璃 “不顾祖宗规矩”、“偏袒寒门,打压勋贵”,暗中串联,试图寻找机会反扑。

其次是各地的豪强劣绅。这些人在地方上势力盘根错节,兼并土地,放高利贷,甚至私养武装,鱼肉乡里,是地方治理的一大顽疾。沈璃摄政后,铁腕整顿吏治,派遣钦差巡查各地,严厉打击豪强劣绅的不法行为,许多作恶多端的豪强被抄家流放,土地被重新分配给无地农民。幸存的豪强虽不敢再明目张胆地作恶,却也对沈璃恨之入骨,他们暗中与旧贵族勾结,囤积粮食和钱财,等待着能颠覆新政的时机。

还有一部分秉持 “牝鸡司晨,惟家之索” 古训的清流文臣。他们大多出身儒学世家,深受传统礼教的束缚,认为女子执政本就是 “逆天而行”,即便沈璃功绩赫赫,也难以改变他们心中根深蒂固的偏见。他们虽慑于沈璃的雷霆手段与新政的显着成效,不敢明面反对,但内心深处,对女子长期摄政的不满与不安,如同地底运行的岩浆,在平静的表象下积蓄着力量。这些人以礼部尚书周秉、翰林院掌院学士柳明远为首,常常在文人雅集中隐晦地非议沈璃,鼓吹 “君权至上”,将希望寄托在日渐长大的幼帝慕容玦身上。他们暗中向慕容玦身边的近侍、伴读传递着某种心照不宣的期待,描绘着 “陛下亲政后,重振纲常,恢复旧制” 的蓝图,只待陛下亲政那日,便可 “拨乱反正”,将沈璃这位 “女主” 从权力的顶峰拉下来。

这些暗流,沈璃心知肚明。她一手建立的暗凰卫,遍布京城及全国各地,如同最敏锐的触角,捕捉着各方势力的一举一动。那些看似恭敬的奏对下掩藏的微妙情绪,那些宴会席间隐晦的交换眼神,那些私下聚会的窃窃私语,甚至是清流文人们在诗文中暗藏的讥讽,都逃不过她愈发敏锐的洞察。

但她并不急于清理这些暗流,甚至有意无意地留下一些缝隙,让这些暗流得以窥见。她深知,权力的平衡需要对立面的存在,过于平静的朝堂反而容易滋生腐败与懈怠。更重要的是,她要让年轻的皇帝慕容玦明白,治理天下,并非仅靠圣心独运和雷霆手段,更是在各种势力的平衡与制衡中艰难前行。因此,在教导慕容玦时,她会刻意分析某些看似忠贞的大臣背后可能盘根错节的家族关系,点明政策推行中遇到的、来自既得利益阶层的无形阻力,甚至会将一些清流文人非议新政的奏章拿给慕容玦看,让他自己判断其中的是非曲直。

慕容玦,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。十三岁的少年,身量已抽高了许多,褪去了孩童的稚嫩,已隐隐有了青年的轮廓。他眉目间继承了先帝的英气,眼神清澈却又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。他聪慧好学,经史子集、治国方略,在沈璃安排的诸位名师教导下,进步神速;骑射武艺,也在禁军统领的指导下日益精进,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沈璃庇护的幼童。

他依旧依赖沈璃,这份依赖,源于多年来沈璃如师如母般的教导与守护,早已刻入骨髓。朝中大事,尤其是涉及军国要务、重要人事任免,他必先恭敬地询问 “亚父” 之意,哪怕沈璃让他自己拿主意,他也会反复斟酌,生怕做出错误的决策。

但有些东西,正在悄然改变。

慕容玦开始有了自己的伴读小圈子。最初,他的伴读都是沈璃亲自挑选的,多为功臣之后,性格稳重可靠,如镇北将军王贲的儿子王恒、忠勇侯的孙子李景,这些孩子家世清白,与沈璃的新政理念并无冲突,也能在潜移默化中影响慕容玦。但近来,他似乎格外青睐两个人 —— 太傅林文正那个以才思敏捷、言辞犀利着称的孙子林弘,以及某个因直言敢谏、家风清贫而在清流中颇有声名的翰林之子苏明远。

林弘虽出身儒学世家,却不像祖父那般迂腐,他思维活跃,善于辩论,常常能提出一些新奇的观点,与慕容玦讨论经义时,往往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;苏明远则继承了父亲的刚直,关注民间疾苦,常常将市井间的见闻、百姓对新政的真实看法讲给慕容玦听,让慕容玦得以接触到朝堂之外的真实世界。

慕容玦会与这些年纪相仿的伴读在御花园习射后,屏退所有宫人内侍,找一处僻静的亭子,低声讨论许久。他们讨论的内容,有时是经义注解的歧义,有时是某地传来的新奇见闻,有时是对新农具、新水利的好奇,甚至…… 偶尔会触及对某些朝臣风评的私下交换。比如,他们会讨论某位世家出身的官员是否 “尸位素餐”,某位寒门出身的官员是否 “过于激进”,这些讨论,虽显稚嫩,却已然是慕容玦试图独立评判官员、构建自己认知体系的开始。

他身边伺候的大太监福安,那个总是低眉顺眼、在沈璃面前毕恭毕敬、从不多言的老内侍,近来也越发得到慕容玦的信重。福安是先帝时期就留在宫中的老人,为人圆滑世故,却也懂得分寸,从未参与过任何派系斗争,因此在沈璃摄政期间得以保全。他看透了慕容玦想要独立却又依赖沈璃的矛盾心理,平日里总是不动声色地迎合慕容玦的想法,比如在慕容玦批阅奏折时,会恰到好处地递上茶水,轻声提醒 “陛下辛苦了”;在慕容玦对某个决策犹豫时,会说 “陛下圣明,自有决断”,潜移默化地强化慕容玦的自主意识。

一些原本该直接呈报沈璃过目的、不那么紧要的各地请安折子或部门日常汇报,慕容玦会示意福安先筛选一遍,将无关紧要的剔除,留下有价值的,自己尝试着批阅,写下初步的意见,再恭恭敬敬地送到沈璃面前 “请亚父定夺”。他批阅的笔迹,从最初的稚嫩模仿,到后来渐渐有了自己的风骨,笔锋锐利,透着一股试图挣脱桎梏、想要证明自己的力道。沈璃每次看到这些带着少年人锐气的批注,心中都会泛起复杂的情绪 —— 既有欣慰,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警惕。

这日午后,春和景明,暖阳透过雕花窗棂,在御书房光滑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窗外飘进来的花香。御书房内布置得简洁而庄重,正中是慕容玦的龙椅和宽大的御案,案上堆满了待批阅的奏章和书籍;一侧的软榻旁,摆放着一张小巧的案几,那是沈璃平日里处理政务、陪伴慕容玦读书的地方。

慕容玦正伏案临摹一幅前朝大家的山水画,笔锋细腻,颇有几分神韵。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常服,腰间系着一块玉佩,神情专注,长长的睫毛垂下来,遮住了眼底的情绪。沈璃坐在一旁的软榻上,手中拿着一份关于在江南三州进一步推广官学、并尝试增设算学、工科等实用科目的奏章细看。

这份奏章是江南巡按御史递上来的。江南乃大燕的富庶之地,也是文萃之地,文风鼎盛,世家大族盘踞,官学基础本就较好。巡按御史在奏章中提出,江南工商业发达,民间工坊众多,亟需懂算学、工科的人才,建议在江南三州的州府官学中增设算学、工科,教授算术、营造、纺织、冶铁等实用技艺,为地方培养专才。

沈璃看着奏章,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,陷入了沉思。江南世家势力强大,向来重视经史儒学,对算学、工科这类 “杂科” 向来嗤之以鼻,认为是 “奇技淫巧”,推广起来阻力定然不小。但从长远来看,增设实用学科,不仅能满足地方发展的需求,还能进一步打破世家对仕途的垄断,让更多有一技之长的平民子弟有机会进入官场,确实是利国利民之举。

“陛下,” 沈璃放下奏章,声音平和,如同春日里的微风,“这份江南巡按御史的奏章,你也看看。他提议在江南三州的官学中增设算学、工科,教授实用技艺,你如何看待?”

慕容玦停下手中的画笔,抬起头,目光落在沈璃手中的奏章上。他放下画笔,起身走到沈璃面前,双手接过奏章,认真地翻阅起来。阳光洒在他年轻的脸上,清晰地映照出他眉宇间的思索。

片刻后,他合上奏章,抬起头,看着沈璃,眼神中带着几分成熟的思考:“亚父,朕以为,此举可行。” 他顿了顿,组织了一下语言,继续说道,“江南乃富庶之地,商事、工造日益繁盛,民间工坊遍布,确实亟需懂算学、工科的专才。以往这些技艺多为父子相传或师徒相授,不成体系,也难以培养出大量人才。如今在官学中增设这些科目,既能将实用技艺系统化、规范化,也能为地方培养更多可用之才,促进民生发展,实乃好事。”

他稍作停顿,又补充道:“而且,正因江南世家势大,其子弟多习经史,以求科举入仕,垄断仕途。我们增设算学、工科,看似标新立异,实则可为寒门乃至平民子弟另辟蹊径。他们或许不擅长经史,但可能在算学、工科方面有天赋,如此一来,便能让更多出身低微之人有机会通过自身努力进入仕途,或成为地方所需的专才,既削弱了世家对仕途的垄断,又能切合实际所需,长远来看,利大于弊。”

他的分析条理清晰,逻辑严谨,甚至隐隐点出了沈璃未曾明言的、借此进一步削弱世家影响力的深层意图。沈璃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赏 —— 这孩子,确实已经学会了透过现象看本质,懂得从政治、民生等多个角度考量问题,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听从教导的幼童了。

但这份赞赏,仅仅持续了一瞬,便被更深沉的审慎所取代。她知道,慕容玦能看到这一层,固然可喜,但他毕竟年轻,缺乏实际政务经验,对推行过程中可能遇到的具体阻力,恐怕还缺乏足够的认知。

“陛下能看到这一层,甚好。” 沈璃微微颔首,语气依旧平和,“不过,陛下只看到了有利的一面,却忽略了推行过程中可能遇到的诸多困难。”

慕容玦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凝,带着几分困惑和好奇:“亚父所言,是指那些世家大族的反对?”

“不仅如此。” 沈璃摇了摇头,耐心解释道,“世家大族的反对是必然的,他们视算学、工科为‘奇技淫巧’,不屑一顾,更不愿看到平民子弟通过这些‘杂科’跻身仕途,威胁他们的利益。但这只是表面的阻力。”

“更深层的阻力,来自执行层面。” 她继续说道,“增设学科,并非一句空话。首先,需增拨大量款项,用于修建教室、购置教具、印刷教材;其次,要遴选合格的师资,懂算学、工科的人才本就稀少,既要精通技艺,又要懂得教学,更是难寻;再者,要制定合理的考核标准和升学、铨选路径,让学习这些科目的学子有明确的出路,否则无人愿意入学;最后,还要应对朝堂上清流文臣的非议,他们必然会以‘违背祖制’、‘重末轻本’为由,反对这项新政。”

“陛下以为,这些问题,该如何解决?” 沈璃看着慕容玦,眼神中带着引导的意味。

慕容玦被问得一怔,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。他刚才确实更多是从战略层面考虑,认为此举利大于弊,却未曾深入思考过具体执行中可能遇到的这些刁钻难题。他皱着眉头,仔细思索了片刻,试探着说道:“款项之事,可从江南的商税中调拨一部分,毕竟新政受益的主要是江南地方;师资之事,可以张贴告示,在全国范围内招募有专长的人才,朝廷给予优厚待遇;考核与铨选路径,可以效仿科举制度,设立专门的考试,合格者可授予相应的官职或技术头衔;至于清流文臣的非议…… 可以由亚父出面,以陛下的名义下旨推行,压制反对之声。”

他的回答中规中矩,却也暴露了他缺乏实际经验的短板。沈璃轻轻摇了摇头:“陛下的想法虽好,却过于理想化了。”

“何以见得?” 慕容玦追问,眼中带着一丝不服输的光芒。

“其一,江南商税虽丰,但多由地方官府掌控,且世家大族在商界影响力巨大,调拨商税用于增设‘杂科’,必然会遭到地方官和世家的联合抵制,阳奉阴违,最终能落实的款项恐怕寥寥无几。” 沈璃缓缓说道,“其二,招募民间人才固然可行,但这些人才大多缺乏教学经验,且良莠不齐,如何甄别其真才实学,如何培训他们掌握教学方法,都是难题。更重要的是,这些民间人才出身低微,进入官学任教,必然会遭到世家出身的教职人员的排挤,难以立足。”

“其三,设立专门的考试和铨选路径,看似合理,但‘杂科’出身的官员如何与科举出身的官员相处?如何避免他们被排挤、被边缘化?如何制定合理的升迁机制,让他们有上升的空间?这些都需要制定详尽的制度,否则只会流于形式。”

“其四,以皇权压制反对之声,固然能一时奏效,但会激化与清流文臣、世家大族的矛盾。如今朝局虽稳,但暗流涌动,强行压制反对,只会让这些矛盾积累,日后可能引发更大的动荡。”

慕容玦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,他抿了抿唇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。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考虑得很周全了,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未曾顾及到的细节和困难。但这份挫败感并未持续太久,很快便被一股不服输的韧劲所取代:“那…… 依亚父之见,该如何推进此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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