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6章 空旷（1/2）

叶卡捷琳堡的墨迹未干，乌拉尔以东广袤土地的主权已在法理上易帜，但是问题接踵而至。

地图上的归属并非现实的控制，沙俄五十万大军的崩溃是物理和精神的双重溃败，其撤退留下的权力真空和混乱，如同西伯利亚融雪后暴露的腐殖质，散发着危险的气息。

郑海龙站在临时指挥部巨大的西伯利亚地图前，手指划过那些标红的城市：鄂木斯克、新西伯利亚、托木斯克、克拉斯诺亚尔斯克、伊尔库茨克、赤塔、哈巴罗夫斯克、符拉迪沃斯托克（海参崴）……这些城市，如同散落在冰原上的珍珠，如今终于要纳入囊中。

但每一颗珍珠内部，都可能藏着致命的毒刺——溃兵、顽固军官、不甘心的贵族、被煽动的愚民，甚至是沙皇秘密指令下的破坏小组。

“通告全球，”郑海龙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递给纪沧海等队友和各个赤龙军支队，“赤龙军与沙俄帝国于今日正式签署《叶卡捷琳堡条约》，乌拉尔山脉以东所有领土主权归属赤龙军。”

他顿了顿又道：“自即刻起，赤龙军将依照条约，接收上述地区所有城市、要塞、军事设施及公共财产。沙俄一切军政人员、平民，需配合赤龙军接收工作，有序撤离。任何破坏财产、阻碍接收、煽动暴乱之行为，均视为敌对行动，赤龙军将予以最严厉之打击！勿谓言之不预！”

这份措辞强硬、信息量巨大的公告，通过赤龙军控制的电台、以及纪沧海协调的欧洲通讯社，瞬间传遍了全球。它像一道无形的冲击波，比通古斯的物理冲击波更迅速地撞击在每一个相关者的心头。

赤龙军各精锐支队，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，在命令下达的瞬间，引擎轰鸣，轮胎飞转，向着各自预设的目标城市狂飙突进。目标非常明确，他们要以最快速度控制关键节点，防止可能发生的破坏行动，维持战后的城市秩序，驱离沙俄剩余的武装和顽固人员。

哈巴罗夫斯克的江防舰队与船坞的争夺早在惊雷前就部署妥当。

“利刃”支队队长彭翔亲自带队，五辆“白虎·轻骑兵”卷起漫天泥雪，沿着阿穆尔河冰封的江岸线，风驰电掣般扑向哈巴罗夫斯克，他们的首要目标不是市中心，而是城郊巨大的阿穆尔河区舰队基地和与之相连的船坞。

情报显示，沙俄在撤退前，极有可能破坏掉那些无法带走、甚至尚未完工的新锐炮舰，以及宝贵的造船设施。

沙俄阿穆尔河区舰队主力在收到圣彼得堡命令后就迅速的撤离了，但基地内仍有留守人员和部分小型舰艇。

当“白虎”战车冲破基地外围简陋的木质拒马时，眼前的景象印证了担忧，浓烟正从最大的干船坞方向升起，隐约传来零星的爆炸声和俄语的叫喊。

“操！这帮杂碎真敢动手！”彭翔怒骂一声，“一队二队，跟我冲船坞！三队四队，控制码头和营区！‘游隼’的人呢？给我把他们的指挥官找出来！”

“游隼”支队的情报员跑过来解释道，“报告彭队！是留守的瓦西里耶夫少校！他拒绝执行撤退命令，带着几十个死硬分子，正在船坞安放炸药！他们想炸沉里面那艘快完工的‘暴风雪’号炮舰，还要破坏龙门吊！”

“妈的，给老子拦住他们！列维坦那家伙怎么带你们的，让你们来搜集情报就光搜集情报啊，碰到顽固分子直接干他球的啊！”彭翔没有理会“游隼”的情报员，他猛拍车顶，“给我冲进去，火力压制！别打船坞主体！打人！”

“吼——！”白虎战车引擎咆哮，车载马克沁喷吐出火舌，精准地扫向船坞入口处试图顽抗的沙俄士兵。冰雷发射器发出沉闷的“嗵嗵”声，几枚冰雷在船坞外围空旷地带炸开，瞬间冻结了试图增援的路径，制造出大片的低温死亡区，极大地震慑了敌方躁动的心。

赤龙军战士如猛虎下山，三人一组，利用船坞内复杂的钢铁结构掩护，迅猛突进，枪声、爆炸声、惨叫声、金属碰撞声在巨大的空间内回荡。

彭翔带着精锐小队直扑控制室，踹开门的瞬间，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沙俄军官，大概率是瓦西里耶夫少校，正狰狞地按下一个起爆器的按钮！

“阻止他！”彭翔厉吼。

一名战士闪电般甩出工兵铲，精准地砸在瓦西里耶夫的手腕上，咔嚓一声脆响，伴随着凄厉的惨叫，起爆器脱手飞出，另一名战士如猎豹般扑上，将其死死按倒在地。

“混蛋！你们这些黄皮猴子！休想得到帝国的财产！”瓦西里耶夫目眦欲裂，疯狂挣扎咒骂。

彭翔走过去，一脚踩住他受伤的手腕，俯下身，冰冷的目光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：“帝国的财产？现在，这里的一切，都属于赤龙军！包括你的狗命！”他挥了挥手，“拖下去，按间谍和破坏分子处理！其他人，立刻拆除所有炸药！确保安全！”

船坞内的战斗很快平息，大部分留守士兵在赤龙军强大的武力威慑和精准打击下选择了投降，极个别极端主义者，体会了一把传说中的碎膝恐惧，可以用后半生来忏悔了。

那艘接近完工的“暴风雪”号炮舰保住了，关键的龙门吊等设施也只是受到了轻微破坏，当赤龙军的旗帜在船坞最高的吊塔上冉冉升起时，彭翔看着烟囱里还在冒烟但已无大碍的船坞，长长舒了口气，这第一刀“霜刃”，算是成功斩断了破坏的黑手。

与此同时，“铁拳”支队在参谋长赵世辰的亲自指挥下，开进了伊尔库茨克，这里是沙俄东西伯利亚的重要交通枢纽和贸易中心，也是溃兵和顽固分子相对聚集的地方。

表面上，留守的沙俄市政官员和部分军官表现出了合作的姿态，交出了象征性的钥匙和文件，表示会有序组织撤离。

但赵世辰眼神锐利，多年的斗争经验让他嗅到了平静水面下的暗流，沙俄官员和部队撤退得太干脆了，一些关键岗位的人表现得过于顺从，这不合常理，他怀疑有破坏分子或情报人员伪装成平民或低级官员，潜伏了下来，等待时机。

“把东西拿过来。”赵世辰对身边的通讯兵示意。

很快，几个赤龙军战士小心翼翼地抬上来一个半人高、覆盖着帆布的箱子。

打开后，露出一台闪烁着幽蓝色指示灯的复杂仪器，这是郑海龙提供的测谎仪，他让孟庆斌专门设计的黑科技。

它的核心基于孟氏和弓氏共同研发的生物电和微表情分析系统，结合了超越时代的算法，能在极短时间内对被测者的生理指标，如脉搏、血压、皮肤电阻、瞳孔变化、微表情进行综合分析，判断其言语的真实性。虽然无法做到100%精确，尤其是面对受过特殊训练或精神异常者，但对于筛查大规模人群中的可疑分子，效率极高。

“通告全城，”赵世辰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伊尔库茨克的主要街道和广场，“赤龙军依法接收伊尔库茨克，为确保接收顺利进行，防止破坏分子潜伏，所有沙俄原军政人员，尉官及以上职位、市政关键部门负责人，警察局长、税务官、仓库主管、电报局长等、以及自愿申请留下的技术人员，需在市政厅广场接受登记和安全问询。问询过程公开透明，配合者将获得优先撤离资格，拒绝接受者，视为有重大嫌疑，立即扣押审查！”

这一命令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，公开问询？前所未闻！恐慌和猜疑瞬间在人群中蔓延。

市政厅广场很快排起了长队，测谎仪被安置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平台上，赵世辰亲自坐镇，被测者需要回答几个关键问题。

“你是否接受《叶卡捷琳堡条约》？”

“你是否对赤龙军怀有敌意？”

“你是否知晓或参与任何针对伊尔库茨克设施、物资或赤龙军人员的破坏计划？”

“你是否愿意如实提供你所知的沙俄潜伏人员或破坏行动信息？”

仪器连接着电极和微型摄像头，被测者的反应被实时转化为屏幕上的波形图和评估分数，分数被孟庆斌粗暴的设计成了红黄绿。

大部分普通官员和市民在紧张中通过了测试，分数在黄色区域摆动的会进行二次审查，但是当轮到原伊尔库茨克警察局长谢尔盖时，仪器红灯疯狂闪烁，尖锐的警报声响起！

“谢尔盖先生，”赵世辰拿着使用说明，冷冷地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和额角渗出的冷汗，“仪器显示你的心跳加速、血压飙升、瞳孔剧烈收缩，微表情显示你在极力掩饰恐惧和谎言，请解释一下？”

“我…我没有！这机器是魔鬼！它在污蔑我！”谢尔盖强作镇定地嘶喊。

“是吗？”赵世辰一挥手，“去，搜查他的住所和办公室！重点查他最近接触的人和发出的命令！”

很快，搜查结果令人震惊，在谢尔盖的密室里发现了大量炸药、雷管和一份标注着伊尔库茨克粮仓、军械库、电报局等关键设施位置的破坏计划书！他还秘密联络了几伙被打散的哥萨克溃兵，准备在赤龙军主力离开后发动暴乱！

谢尔盖面如死灰，瘫倒在地，测谎仪的神威和铁证如山，彻底击垮了他。

类似的情况在技术人员登记点也发生了，一个声称精通机械、想留下的工程师，在回答“是否怀有敌意”时，仪器亮起黄灯，进一步的背景核查发现，他曾在沙俄秘密警察部门工作过，有进行破坏行动的相关计划，他立刻被隔离审查。

测谎仪如同一柄无形的“霜刃”，高效地剔除了混在羊群中的恶狼，伊尔库茨克潜在的破坏暗流被迅速扼杀在萌芽状态，接收工作得以在相对稳定的环境下推进。

当远在齐齐哈尔的程德全结束了和朱云飞的通讯时，气的差点掀翻了桌子，破口大骂，程世抚被吓了一跳，忙上前捋着他的后背，“父亲大人，您这是怎么了？”

“还不是朱云飞这臭小子，要不是报纸上登了赤龙军占领乌拉尔以东，准备建立龙国，我这都不知道，刚才我质问他为什么不让我参加最后一战，他给我说他忘了！！这是能忘的事吗？”程德全气的吹胡子瞪眼。

“什么？赤龙军和朱总督有关系？难道乌拉尔山以东以后是咱们大清的了？”程世抚突然接收到了过量的讯息，有些反应不过来。

程德全拍了拍他脑门，示意一边玩去，“嗯，我气急之下说漏嘴了，你别出去胡说，龙国是龙国，清廷是清廷，你朱叔叔的师门暂时不想混为一谈。”

“哦！”程世抚揉着脑门还未说话，外面传来啪嗒啪嗒的急速脚步声，转头一看，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人，赫然是朱云飞，他捂着官帽提着衣襟和唱戏的似的，小碎步滑铲了进来。

“程大人，我真不是故意的，”朱云飞进门都没寒暄，忙解释道：“我还心思会有个大会战啥的，我也没想到结束的这么快，刚才问了我师弟了，还有……还有一战，最后一战，绝对的最后一战。”

“哦？报纸上不是说都签订了《叶卡捷琳堡条约》吗？怎么还有最后一战？糊弄老头子我啊！”程德全傲娇的坐在太师椅上，抱着胳膊看着朱云飞，分明是在等着看他怎么圆。

朱云飞拿起程世抚的衣袖抹了一把汗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，“程大人啊，我能骗您吗？真有，这不战斗区域一直集中在贝加尔湖和乌拉尔之间的位置吗，其他地方都没交战过，有大量留守部队，这猛地一下签订条约，那些地方还得接收不是？总会有那么些个不服气的，跳出来蹦跶，咱们去接收城市，受降，碰到不听话的就给他最后一战！”

“哦？”程德全来了兴趣，“咱们能接收哪座城市？”

“乌拉尔以东的城市，您随便挑！”朱云飞一拍胸脯说道。

“好，霸气！”程德全话音未落，程世抚适时的拿来了地图，铺在桌子上，于是三个人的头挤在一起，开始查阅……

当程德全带着朱云飞和一千黑龙军，驾驭着两百辆“白虎”战车（几乎掏空了库存，很多待发货的都被征用了），如同一条咆哮的钢铁洪流，最终抵达海参崴城下时，那气势绝非浩浩荡荡四字可以简单概括。

两百辆涂装着狰狞虎纹的白虎，轮胎碾过冻土与碎石，发出沉闷而极具压迫感的轰鸣，引擎的怒吼汇聚成一片撼人心魄的声浪，震得远处要塞的窗户似乎都在嗡嗡作响。

钢铁巨兽排成整齐的楔形阵列，车顶的马克沁森然前指，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，车身上，黑龙军的徽记如同盘踞的凶兽，无声地宣示着征服者的身份。

一千名黑龙军精锐战士，早已在战车阵列前方列队完毕，他们身着统一制式的墨黑军装，身姿挺拔如标枪，钢盔下的眼神锐利如鹰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