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1章 仙考放榜日（2/2）
准确地说，是金榜上，那个属于“乞丐·铜板”的名字旁边，那枚小小的、不起眼的铜板虚影！
只见那枚原本安静悬浮的铜板虚影，突然极其轻微地“嗡”了一声！紧接着，一道极其细微、却凝练到极致的、带着纯净铜辉的光芒，如同精准的探针，瞬间从铜板虚影中射出，跨越空间，精准无比地链接到了下方人群中，那个跪在地上的老乞丐身上！
准确地说，是链接到了老乞丐那褴褛衣衫的某个破旧口袋里！
“嗖！”
一道微弱的铜光闪过！
一枚实物——一枚边缘磨损、带着污渍、与金榜上虚影一模一样的、真实的铜板——竟从老乞丐的口袋里自行飞出，化作一道微弱的流光，瞬间投入了金榜之上那铜板虚影之中！
嗡——！
金榜上那枚铜板虚影，在融入这枚真实铜板的刹那，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！那光芒不再是温润的铜辉，而是化作了一种仿佛能穿透时空、映照因果的——纯粹金光！
金光如同拥有生命，以铜板虚影为核心，猛地向四周扩散、流淌！瞬间覆盖了整个金榜！
金榜上，那无数流淌沉浮的名字，在这纯粹金光的照耀下，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！每一个名字旁边，属于他们的“贡献”虚影——石傀的“净”字、孩童的稻谷、妖王的鳞片、凡人的信念光点、修士的灵力火焰……甚至瑶光的冰月、白泽的青莲——都骤然变得无比清晰、凝实！
更令人震撼的是，从每一个名字、每一个虚影之上，都延伸出了一条极其细微、却真实存在的金色光线！这些光线并非杂乱无章，而是如同星辰运行的轨迹，带着玄奥的韵律，最终都汇聚、连接到了榜首——那枚爆发出璀璨金光的铜板之上！
一张由无数金色因果之线编织而成的、覆盖了整个金榜的、无比精密复杂的立体星图，在苍穹之上，煌煌展开！
这张星图，便是“补天”伟业最直观、最无可辩驳的——因果具现！
它清晰地展示着：乞丐掷出的那枚铜板，并非孤立。它连接着众筹补天时第一枚投入的勇气，连接着老乞丐当年在寒渊口接过白泽省下食物的感恩，连接着无数凡人随之掷出的信念与微薄之力，连接着后续修士、妖族、乃至石傀、孩童们投入的“菜”所引发的连锁反应……最终，这无数微小的、看似不起眼的“因”，如同溪流汇入江河，共同汇聚成了那口煮沸乾坤、弥合苍天的“补天汤”之“果”！
乞丐的铜板，是点燃这燎原之火的第一颗火星，是汇聚这滔天巨浪的第一滴水！它代表的不是力量的大小，而是那在绝望中率先点燃希望、并引发连锁共鸣的——起点！是撬动“众生为薪”这伟大杠杆的——最初支点！
“看清楚了没？老梆子们？”
那带着浓浓睡意和戏谑的稚嫩声音再次响起，这次所有人都听清了，声音正是源自金榜上那枚金光璀璨的铜板！
“没这破铜板开的头，你们现在还在魔气里啃泥巴呢！还仙道正统？还贵贱高低？呸！没有这‘人间’的亿万‘铜板’，你们那点修为，够魔神塞牙缝吗？还在这叭叭叭地摆谱？脸呢？”
铜板的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讽，金光闪烁，如同在翻白眼。
“噗！” 下方人群中，不知是谁第一个没忍住，笑出了声。
紧接着，如同点燃了引线，压抑的哄笑声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！
“哈哈哈！铜板大人骂得好！”
“就是！没有我们这些‘凡夫俗子’‘无知顽童’的‘菜’，他们拿什么补天？拿鼻孔吗？”
“还颠倒乾坤？我看是他们的脑子被门夹了还差不多！”
“乞丐榜首怎么了？这铜板，这因果线，清清楚楚！不服？不服你也去扔个能引发星图共鸣的铜板试试啊？”
哄笑声、议论声、支持声浪瞬间将几位仙门长老淹没。他们的脸色由红转青，由青转白，如同开了染坊，精彩纷呈。天枢阁大长老指着金榜上那闪烁的金光铜板，手指抖得像风中的落叶，嘴唇哆嗦着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那煌煌因果星图，那无可辩驳的链接，像一记无形的耳光，狠狠抽在了他们奉为圭臬的“贵贱高低”观念上，抽得他们头晕眼花，道心都仿佛在震颤。
玉衡宗和开阳府的长老更是面如死灰，在那铜板毫不留情的嘲讽和下方汹涌的哄笑声中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“哼！懒得理你们这些老古董！” 金榜上的铜板似乎骂爽了，金光收敛，声音也带上了浓浓的倦意，“困了困了……消化星力去了……小爷我榜首的位子，坐得稳稳的，不服憋着！” 说完，金光彻底内敛，铜板虚影恢复了之前的温润模样，只是那连接着无数名字的金色因果线，依旧清晰地烙印在金榜之上，无声地诉说着一切。
断壁之上，白惊鸿依旧沉默。他看着那几位仙门长老在哄笑声中狼狈不堪、道心受挫的模样，看着下方人群因铜板的“胜利”而更加高涨的、充满烟火气的欢腾，灰白的眼底深处，那丝细微的涟漪似乎扩大了些许。他缓缓抬起手，下意识地按向自己心口的位置——那里，贴身藏着半枚温润的青蚨钱。
就在这时，异变再生！
金榜之上，那无数流淌的名字，在因果星图显现之后，似乎完成了某种最终的确认与沉淀。所有的名字骤然停止了流动！
紧接着，每一个名字，连同它们旁边的贡献虚影，都猛地爆发出属于它们自身最本源的光芒！石傀的灰白坚韧、孩童的翠绿生机、妖王的七彩野性、凡人的乳白信念、修士的赤红决绝……瑶光的冰蓝月华、白泽的墨色青焰……
亿万道光芒，如同挣脱了束缚的星河，从金榜之上轰然爆发，朝着下方的三界大地，朝着每一个角落，温柔而精准地——垂落！
这些光芒并非简单的照射，而是蕴含着金榜所承载的、源自补天伟业的磅礴气运反馈与法则洗礼！
光芒垂落之处：
那些在战斗中牺牲的石傀残躯，在灰白坚韧光芒的笼罩下，其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温润如玉的光泽，残存的“净”字符文变得更加清晰、深邃，仿佛被赋予了某种不朽的意蕴。它们不再是冰冷的石块，而是化作了承载着牺牲与守护精神的丰碑。
那些抛洒了珍贵稻种的孩子，被翠绿生机的光芒笼罩，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，仿佛有无穷的精力涌入身体，对草木的亲和力倍增，甚至有人惊喜地发现，自己随手撒下的种子，竟在脚下瞬间破土发芽！
献出本命鳞片的妖王，被七彩光芒笼罩，萎靡的气息瞬间恢复，甚至比之前更加强盛！那片失去鳞片的位置，隐隐有新的、更加璀璨的鳞片虚影在生长！他仰天发出一声舒畅的长啸，声震四野。
那些呐喊助威的凡人，被乳白信念光芒笼罩，只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清明、健旺，身体内沉疴旧疾一扫而空，力气倍增，连眼神都变得更加明亮有神。
输送灵力的修士，被赤红决绝光芒笼罩，损耗的灵力瞬间补满，甚至修为瓶颈都隐隐松动，对自身道法的理解仿佛更加通透。
……
整个大地，仿佛在经历一场无声的、却又无比浩大的升华！每一个在补天之战中付出过的生灵，无论贡献大小，都得到了来自这份天地伟业最直接、最公正的回馈！这是金榜的赐福，是补天气运的共享，更是对“众生为薪”这一伟大实践最直接的肯定！
而最大的两道光柱，则分别垂落向灵湖上空的白泽、瑶光，以及断壁之上的白惊鸿！
笼罩白泽和瑶光的，是一道融合了墨色青焰与冰蓝月华的奇异光柱。光柱中，白泽只觉得体内因连番大战而接近枯竭的净世青焰本源，如同久旱逢甘霖，迅速得到滋养、壮大，甚至变得更加精纯、灵动！那焚尽邪魔的意志，仿佛烙印进了他的血脉深处。而怀中的瑶光，在冰蓝月华的滋养下，魂体上那些细微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、消失，原本虚幻的身影变得凝实了许多，清冷的面容上甚至恢复了一丝淡淡的血色。她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，似乎随时可能苏醒。
垂落向白惊鸿的，则是一道孤峭冷冽、边缘带着细微冰裂银纹的奇异光柱。光柱笼罩他的瞬间，他那因题写跋文而萎靡至极、甚至隐隐有崩溃迹象的气息，瞬间被一股庞大而精纯的力量稳住、抚平！体内因噬心蛊离体、精血大损、以及强行融合清浊二气带来的种种暗伤和混乱，在这股带着金榜法则力量的洗礼下，被飞速地梳理、修复！他那双灰白的眸子，在光柱中似乎亮起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神采。他下意识地摊开一直紧握的左手，掌心那半枚青蚨钱，在光柱的照耀下，裂痕处流淌的温润青光似乎更加明亮、稳定。
金榜赐福，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。
当亿万道光芒缓缓收敛、最终重新融入金榜之中时，整个天地仿佛都焕然一新。空气中弥漫的灵气更加清新活跃，大地上的草木更加葱翠欲滴，每一个生灵都感觉精神饱满，充满了对新生的希望与力量。
金榜本身的光芒也渐渐内敛，变得温润厚重，如同承载着万载历史的丰碑，静静地悬浮在苍穹之上，那“乞丐·铜板”的榜首和“满分答案在人间”的跋文，成为了最醒目的印记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清脆稚嫩、带着点口齿不清的声音，在下方新生的稻田边响起：
“爹……看……答案……”
是那个石婴！它不知何时，竟抱着一块相对平整、由新生灵稻根部泥土自然板结形成的“泥板”，正用一根尖锐的小石片，在泥板上极其笨拙地、一笔一划地刻着什么。
它刻得很慢，很用力。石片在泥板上划出深深的痕迹。
它刻下的，不是复杂的功法，不是玄奥的符文。
而是金榜上，那孤峭冷硬的七个字：
满 分 答 案 … …
在 人 间 。
字迹歪歪扭扭，如同幼儿涂鸦，甚至“案”字还少了一横。但那每一笔每一划，都带着一种石头般的固执和认真。
白惊鸿的目光，穿透空间，落在了石婴那笨拙刻字的小小身影上，落在了那块歪歪扭扭的泥板书上。他那张万年冰封般的脸上，那抹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，终于清晰地浮现出来。不再是肌肉的抽动，而是一个真正的、带着温度、甚至有一丝……笨拙暖意的——笑容。
他抬起手，指尖微动。
一道极其细微、带着温润青光的灵力丝线，跨越空间，精准地落在石婴的泥板书上，在那缺少一横的“案”字上方，轻轻补上了最后一道短横。
石婴似乎感觉到了，抬起没有五官的石头小脸，朝着断壁的方向“望”了望，然后继续低下头，更加认真地刻着那七个字。
灵湖上空，白泽抱着气息已经平稳、仿佛陷入沉睡恢复的瑶光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。看着那承载着众生功绩与因果的金榜，看着那歪歪扭扭的泥板书，看着白惊鸿脸上那抹罕见的、带着人间温度的笑容，看着下方在赐福后更加生机勃勃、充满了烟火欢笑的芸芸众生……
他那双曾燃烧着焚世魔焰的眸子里，此刻只剩下深邃的平静与一种了悟的清明。
他缓缓抬起手，对着苍穹之上那面煌煌金榜，凌空轻轻一招。
嗡！
巨大的金榜虚影微微一震，随即迅速收缩、凝练！化作一道流光，落入白泽掌心，最终变成了一卷材质非金非玉、触手温润、散发着淡淡金辉的实体卷轴。
白泽低头，看着怀中瑶光恬静的睡颜，又看了看手中的金榜卷轴。他身形缓缓降落，落在新生灵湖的湖畔。
湖畔，那些在战火中幸存下来、或是刚刚在赐福中获得了启智灵光的孩童们，正围在一起，好奇地看着石婴刻字。
白泽走过去，蹲下身，将手中那卷散发着温润金辉的卷轴，轻轻放在了石婴刚刚刻好的、还带着新鲜泥土气息的泥板书旁边。
“这个，”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和，指了指那卷金榜，“是题目。”
然后，他又指了指石婴刻下的那七个歪歪扭扭的字：“而这个，”
他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带着懵懂与好奇目光的孩童，扫过远处在灵稻田间劳作的农人，扫过在湖畔修补渔网的渔民，扫过互相搀扶着、脸上带着满足笑容的老人……
最终，他的目光，仿佛穿透了时空，看到了更远的地方，看到了无数个如同眼前这般、充满了烟火气息的平凡角落。
“才是答案。”
微风拂过湖畔，带着灵稻的清香和湖水的湿润，轻轻掀动着金榜卷轴的一角。卷轴顶端，“乞丐·铜板”的名字和那枚小小的铜板印记，在阳光下，闪烁着温暖而永恒的光泽。
石婴似乎听懂了，它放下小石片，伸出粗糙的石头小手，小心翼翼地，摸了摸旁边那卷温润的金榜，又摸了摸自己刻下的泥板书。然后，它那简单的石头脑袋，似乎很满意地点了点。
周围的孩童们，似懂非懂，却也跟着咯咯地笑了起来。清脆的笑声，混合着灵湖的波光、稻田的清香、以及远处人群的喧闹，在这片刚刚被补好的蓝天下，汇成了一曲最动人的、名为“人间”的歌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