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余波未平,暗流再涌(1/2)
第一节:血色黎明
夜,是一块被血浸透的墨布,沉重地压在柳林岭的上空。当第一缕微光挣扎着从东方地平线的裂缝中挤出时,它带来的并非希望的晨曦,而是对昨夜惨烈的冷酷揭示。
那光线是吝啬的,也是无情的。它像一把锋利的、冰冷的解剖刀,缓缓划开柳林岭的黑暗,将李家小院内的景象,一寸寸地暴露在苍白的晨光之下。
倒塌的院门像一具被巨兽啃噬过的骨架,斜斜地插在泥土里。散落的兵器——锈迹斑斑的砍刀、豁了口的铁尺——在晨光下泛着暗沉的、令人心悸的寒光。院子里的土地被踩踏得一片狼藉,坑坑洼洼,仿佛经历了一场小型的地震。几具尸体以各种扭曲而怪异的姿态躺倒在那里,凝固的血迹在微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黑色的暗红,与湿润的泥土混在一起,散发出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。
这股气味,是死亡最直白的宣告。它钻入鼻腔,渗入肺腑,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染上同样的颜色。晨风本是清新的,此刻吹过院落,却只能无力地卷起几片浮土,非但没能吹散那股恶臭,反而让它更加弥漫,无孔不入。
李老根就瘫坐在堂屋的门槛上,像一尊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泥塑。他的目光空洞而呆滞,直勾勾地望着院子里的惨状,瞳孔里映出的,是地狱般的图景。他一夜未合眼,眼白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。巨大的恐惧、劫后余生的后怕,以及一种对女儿、对自己、对这个世界的难以言喻的震撼,像三股无形的绞索,紧紧缠绕着他,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抽空、撕裂。
他活了大半辈子,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,见过牲畜的死亡,见过庄稼的枯萎,也见过邻里的争吵,却何曾见过这等阵仗?杀人!而且是他的女儿,那个他印象中总是病恹恹、沉默寡言的小女儿,一口气杀了这么多!即便他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,这些都是十恶不赦、该死的匪徒,可那终究是活生生的人命啊!是有血有肉,会哭会叫的汉子!
他的大脑一片空白,所有的思维都停滞了。只剩下昨夜女儿那如同鬼魅般在刀光剑影中穿梭的身影,和那柄不断滴落温热血液的短剑,在他的眼前反复、疯狂地闪现。那不是他的招娣,不是他的幺妹,那是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、来自九幽地府的修罗。
堂屋的炕角,招娣和来弟紧紧地搂抱着还在昏睡的铁锁,用一床破旧的被子蒙住了所有人的头。她们的身体像秋风中的落叶一样,不住地颤抖。外面的动静早已平息,但那种无形的、深入骨髓的恐惧感,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,缠绕着她们的每一根神经,每一次呼吸。她们不敢出去,不敢看,甚至不敢大声呼吸,仿佛只要发出一点声音,就会招来院子里那些“东西”的报复。铁锁均匀的呼吸声,是这死寂空间里唯一证明她们还活着的声响,却也显得如此脆弱。
整个李家,仿佛被死亡的阴霾彻底冻结,只有“李幺妹”依旧保持着绝对的、令人心悸的冷静。
她先是从后院走了回来,身上沾染的泥土和血迹已经用布巾大致擦拭过,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依然萦绕在她身边。她仔细检查了后院那两个被她用巧劲击晕后捆起来的匪徒——刘横和另一名手下。她探了探他们的鼻息和脉搏,确认他们只是深度昏迷,加上一些皮外伤,一时半会儿绝对醒不过来。然后,她才缓缓踱步到前院。
她的目光像一把精准的标尺,冷静地扫过院子里的每一处“战果”。侯三和另一名手下的尸体,姿态狰狞,死不瞑目。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,既无厌恶,也无怜悯,就像农夫在审视被收割的庄稼。最后,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像死狗一样被拖回来、扔在角落里的王癞子身上。这家伙还没死,只是吓得屁滚尿流,磕头求饶时撞破了头,晕了过去。
她走到水缸旁,用一只干净的木瓢舀起一瓢冷水,没有丝毫犹豫,缓缓地、大口地喝了几口。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,流进胃里,让她因一夜精神高度集中而有些疲惫和灼热感的神魂,稍稍清醒、冷静了一些。那股杀伐后残留的躁动,被这股寒意强行压了下去。
“爹,”她走到李老根身边,声音平静得不像一个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的十六岁少女,倒像是在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,“天快亮了。”
李老根的身体猛地一颤,像是被针扎了一下。他缓缓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对上女儿的目光。在晨曦微弱的光线中,女儿的脸庞显得过分苍白,几乎透明,但那双眼睛,却黑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,深不见底,也映不出他的倒影。他嘴唇哆嗦着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声响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“得处理一下。”她继续说道,语气像是在讨论如何处理一堆废弃的柴草,“不能就这样放着。”
“处……处理?”李老根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在摩擦,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,“怎……怎么处理?报官吗?可……可我们杀了人……”这是他作为一个普通农民,所能想到的唯一“正确”的途径,尽管这个途径本身就充满了恐惧。
“报官?”“李幺妹”轻轻摇了摇头,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、带着无尽嘲讽的冷峭弧度,“爹,你觉得,官府会相信我们一家老小,一个老农,三个弱女子,一个半大孩子,能反杀六个手持利刃的壮汉吗?”
她顿了顿,声音更冷了几分:“就算他们信了,钱福贵在镇上经营了这么多年,与县衙、镇公所的关系盘根错节,他会轻易放过我们?到时候,恐怕‘持械行凶’、‘私结匪类’、‘谋财害命’的罪名,会先一步扣在我们头上。到时候,我们是百口莫辩,有理也说不清。”
李老根闻言,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更加惨白,毫无血色。他这才意识到,问题的严重性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。这不是简单的自卫,而是卷入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旋涡。在这片土地上,官府的律法,在乡绅的权势和冰冷的银钱面前,往往脆弱得不堪一击。报官,不是寻求庇护,而是主动走进另一个屠宰场。
“那……那怎么办?”李老根彻底六神无主,只觉得前路一片黑暗,脚下是万丈深渊。
“李幺妹”没有立刻回答。她走到院中,环视四周,像一位君王在巡视自己的战场。她的神魂之力悄然扩散,如同一张无形的、细密的网,笼罩了整个村庄。大部分村民还在沉睡,但已有几户人家的窗户透出了微弱的灯火,显然是被昨夜隐约的动静惊醒。但慑于那浓重的血腥气和未知的恐惧,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查看。
这正合她意。
“把他们弄走。”她抬起手,指了指地上的尸体,“连同那个昏迷的,还有王癞子,一起弄走。”
“弄……弄到哪里去?”李老根颤声问道,心中升起一个不祥的预感。
“后山,野狼沟。”
野狼沟。
这三个字像一记重锤,狠狠砸在李老根的心上。那是柳林岭后山一处人迹罕至的深涧,地势险恶,据说里面有狼群出没。村里有个说法,无论是人是畜,只要被丢进野狼沟,用不了几天就会尸骨无存,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。那是村里人心中最恐怖的禁地之一。
李老根倒吸一口凉气,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他看着女儿那张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脸,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、也是唯一的生路。他挣扎着站起身,双腿因为恐惧和一夜的僵坐而有些发软,但他还是咬了咬牙,用尽全身力气说道:“好!爹听你的!”
他叫醒了还缩在被子里、浑浑噩噩的招娣和来弟。两个女孩看到院中的景象,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,胃里翻江倒海,一阵阵地恶心。但在父亲沉静而决绝的目光,和妹妹那冰冷如霜的眼神逼视下,她们强忍着巨大的恐惧和生理上的不适,用破旧的草席和麻绳,开始了一生中最恐怖的工具——将尸体一具具包裹、捆扎起来。她们的手抖得厉害,好几次都系不上绳结,眼泪无声地流淌,与泥土混在一起。
“李幺妹”则负责处理痕迹。她用铁锹铲起泥土,仔细地掩盖地上的血迹,将打斗留下的坑洼和脚印一一抹平。她甚至还记得自己布置的那些简易陷阱,用巧劲将它们一一拆除复原,让那片土地看起来就像只是被一群醉汉胡乱踩踏过。她的动作麻利而精准,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,仿佛做过无数次一样。
天色将明未明之时,一切都准备就绪。李老根和两个女儿,用家里那辆破旧的、平时用来拉柴禾的板车,分两次,将五具僵硬的尸体和两个昏迷不醒的活人——刘横和王癞子,趁着黎明前最黑暗、最寂静的时刻,悄无声息地运往了后山那片不祥的野狼沟。
“李幺妹”没有跟去。她选择留在家里,像一个耐心的猎人,仔细地清扫着最后的痕迹。同时,她的神魂牢牢地锁定着父亲和姐姐们的行动,感知着他们沿途的动静,确保万无一失。野狼沟的路不好走,她必须保证他们安全返回。
当第一缕阳光彻底照亮柳林岭,驱散了最后一丝黑暗时,李家小院除了那扇倒塌的院门,从外表看,似乎与往常并无太大不同。只是空气中,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令人心悸的气息,那是死亡留下的、无法轻易抹去的烙印。
李老根和招娣、来弟拖着疲惫不堪、沾满泥土和露水的身体回来了。他们的脸色比纸还白,眼神空洞,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般。显然,这一趟往返,对他们造成的心理冲击,比昨夜的搏杀更加持久和深刻。铁锁还在炕上熟睡,小脸上带着一丝恬静的微笑,对昨夜和今晨发生的一切,一无所知。
“都……都处理好了。”李老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,像是被砂纸磨过。
“李幺妹”点了点头,什么也没问。她走进厨房,用温水给他们每人冲了一碗红糖水,递了过去:“去换身干净衣服,休息一下。今天,谁都不要出门。”
她的镇定,像一剂强心针,无声地注入了惊魂未定的家人。他们默默地照做了,像三个听话的木偶。
然而,“李幺妹”知道,这仅仅是开始。尸体可以处理,痕迹可以掩盖,但昨夜那么大的动静,钱福贵那边,绝不可能毫无察觉。真正的风暴,并未过去,只是暂时转入了更深的暗处,正在积蓄着更恐怖的力量。
她现在需要思考的是,钱福贵接下来会怎么做?是狗急跳墙,不顾一切地发动更猛烈的报复?还是暂时蛰伏,另寻更阴险毒辣的法子?
还有那个被她特意留下活口,也一同丢进野狼沟的刘横……她之所以留他一命,并非心慈手软。刘横是匪首,是钱福贵与外界黑恶势力连接的关键一环。她需要一个活口,一个可能知道钱福贵更多底细和秘密的活口。野狼沟环境恶劣,刘横受了伤,又昏迷不醒,能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。但万一呢?万一他命大,能撑到被人发现,或者自己爬出来呢?
她坐在新修的门槛上,望着那扇倒塌的院门,眼神幽深如海。
这扇门,仿佛成了一个象征。李家与柳林岭之间那层脆弱的、维持着表面和平的屏障,已经被昨夜的鲜血彻底打破。从今往后,这个家,将不再有任何遮掩,将直接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与风雨。
她轻轻抚摸着袖中的短剑。剑柄的冰冷触感,让她感到一丝安心。
剑已饮血,便再难归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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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节:暗潮汹涌
日上三竿,灼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。柳林岭村从沉睡中彻底苏醒,表面上依旧是一派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宁静。但一种无形的压抑气氛,却像看不见的瘟疫,在村民之间悄然蔓延,渗透在每一次窃窃私语和每一个躲闪的眼神里。
昨夜,有不少人都听到了李家方向传来的隐约声响——沉闷的撞门声、短促的惨叫声,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响。结合前几天李家门前发生的“闹剧”,以及村里早已流传开的那些关于李幺妹是“妖孽”转世的谣言,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,在田间地头、在村口大树下,疯传开来。
“听说了吗?昨晚李家那边动静可不小!”一个正在锄地的中年男人压低声音对旁边的邻居说。
“我也听到了,好像还有男人的惨叫声……那声音,瘆人得很!吓死个人了!”邻居心有余悸地回应,手上的活都慢了几分。
“该不会是……前几天那些贼人又去了吧?”
“然后呢?李家怎么样了?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?按理说,出了这么大的事,总得有个动静啊。”
“谁知道呢……我早上起来挑水,故意绕远路从他们家后墙根过,里面静悄悄的,连鸡叫都没听到。院门……院门都塌了!黑洞洞的,像张着嘴的鬼门关!”
“天呐!该不会……全家都遭了毒手了吧?那李老根一家,也怪可怜的。”
“可怜什么!我看那李幺妹邪性得很,指不定是谁遭了毒手呢!你没听之前王癞子他们是怎么说的?那丫头眼睛会放绿光!”
“嘘!小声点!别惹祸上身!那家子现在邪门得很,离远点好!”
村民们议论纷纷,各种版本的猜测甚嚣尘上,却无一人敢靠近李家小院一探究竟。那倒塌的院门,像一张黑洞洞的巨口,散发着不祥与死亡的气息。恐惧和猜疑,像两道无形的墙,将李家小院彻底围成了一处令人望而却步的“禁地”。
里正李长庚也听到了风声。他作为村里名义上的管理者,不能坐视不理。他带着两个胆子相对较大的村民,远远地在李家院外张望了半天。看到那倒塌的院门和院内死一般的寂静,这位素来还算公正、但也深知明哲保身道理的里正,心里也打起了鼓。他犹豫再三,最终还是没敢进去。他只是吩咐那两个村民多加留意,一有异常立刻报信,便匆匆离开了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尤其是在这看不透的诡异关头,谁也不想沾染上可能的血光之灾。
与此同时,村东头,钱府。
钱福贵坐在花厅的太师椅上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他面前的花梨木桌子上,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碧螺春,他却毫无察觉。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,发出“笃、笃、笃”的声响,像是在敲击着他那颗越来越不安的心。
刘横、侯三他们,一夜未归!
按照原定计划,无论得手与否,天亮之前,他们都应该派人回来报信。哪怕是失手了,也得有个信儿。可现在,日头都已经晒到屁股了,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!派去打探消息的家丁回报,李家院门倒塌,院内寂静无声,活不见人死不见尸,情况诡异不明。而村里则流传着各种猜测,有的说李家可能遭了难,有的则隐晦地提及李幺妹的“邪门”,说昨夜的声音像是鬼哭狼嚎。
“废物!都是一群废物!”钱福贵猛地一拍桌子,震得茶盏叮当作响,茶水溅出,在他名贵的丝绸袍子上留下了一块深色的水渍。他额头上青筋暴起,三角眼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。
六个好手啊!尤其是那个刘横,据说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悍匪,手上不止一条人命!还有侯三,也是镇上赌场里最能打的角色。他花了大价钱请来这帮人,就是看中他们心狠手辣,见过血!怎么可能连一个病恹恹的小丫头和一个破落户都收拾不了?就算那丫头真有点邪门,有几分蛮力,也不至于全军覆没,连个报信的都回不来吧?
难道……李家背后,真的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倚仗?或者,那个“老祖宗的宝贝”,不仅仅是财物,还关联着什么更可怕、更诡异的东西?一想到“宝贝”,钱福贵的心头又是一阵火热,但随即被更大的恐惧所取代。如果刘横他们真的失手了,甚至……死了,那麻烦就大了。这些人虽然不是本地人,但毕竟是他钱福贵找来的,一旦追查起来,他脱不了干系!人命关天,这可不是闹着玩的。
更重要的是,经过这次打草惊蛇,李家必然更加警惕,再想动手,恐怕难上加难。
“王癞子呢?”钱福贵突然想起这个被他当成棋子和向导的地痞,“他回来了吗?”
“回老爷,没有。”管家小心翼翼地回答,头垂得低低的,“小的派去镇上赌场和窑子的人都说,没见到他。像是……像是也一夜没回来。”
钱福贵的心彻底沉了下去。王癞子也失踪了?这绝不可能是巧合!王癞子就是个地痞无赖,胆小怕事,让他去带路可以,让他去拼命,他没那个胆子。他如果跑了,也应该回镇上他的老巢才对。现在也失踪了,只有一个可能——他也被李家给“处理”了!
一股寒意,从脊椎骨窜上头顶,让钱福贵忍不住打了个冷战。他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,而设下陷阱的人,就是那个他一直没放在眼里、甚至有些鄙夷的小丫头——李幺妹!
从一开始的“闹鬼”,到昨夜的夜袭,所有的一切,会不会都是那个丫头在演戏?她故意示弱,引自己上钩,然后……一网打尽?
这个念头一冒出来,就让钱福贵惊出一身冷汗。如果真是这样,那这个李幺妹的心机之深、手段之狠,简直超乎他的想象!她根本不是什么“妖孽”,她是一个比妖孽更可怕的、真正的恶魔!
“去!”钱福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再多派几个人,给我盯死了李家!分三班倒,眼睛放亮点!有任何风吹草动,立刻来报!还有,去镇上打探一下,最近有没有什么生面孔,或者官府有没有接到什么奇怪的报案!尤其是城外的乱葬岗,有没有新添的尸体!”
“是,老爷。”管家连忙应声退下,仿佛身后有猛虎在追赶。
花厅里只剩下钱福贵一人。他烦躁地来回踱步,心中的贪婪与恐惧激烈交战。事情的发展,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。他本想做那个猎人,没想到却成了猎物,而且对方还是一只披着羊皮的、最凶残的狼。
而此刻,李家小院内,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一家人围坐在堂屋里,默默地吃着简单的早饭——一碗玉米糊糊,两个黑面馒头。气氛依旧沉闷,但比起凌晨时的死寂,多少缓和了一些。
李老根经过短暂的休息,精神稍微恢复,但眉宇间的忧色丝毫未减。他时不时地看向小女儿,欲言又止。他想问,接下来该怎么办?他想说,要不我们搬走吧?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但看着女儿那平静的脸,他又把话咽了回去。他知道,女儿的心里,一定已经有了盘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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