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冥币买命钱(1/2)
我们那地界儿,老辈子传下来的规矩多,邪性事儿也多。但有一条,是每个孩子从会走路起就被大人反复嚼碎了灌进耳朵里的——路上看见红包,甭管多新多鼓,千万别捡,那不是给活人花的。
说这话时,大人们的脸总是绷得像浆过的粗布,没有一丝玩笑气。我们这些猴孩子,被那语气里的寒意冻着,倒也真记下了,平日里踢石子、追蜻蜓,见了那刺眼的红躺在地上,都绕着走,像避开水洼一样自然。
唯独林夕。
林夕跟我光屁股玩到大,性子里的那股劲儿就像伏天里疯长的野草,泼辣,不信邪。他爹妈死得早,跟着奶奶啃百家饭长到十七岁,皮实得像山里的石头疙瘩,啥都敢碰,啥都想撩扯一下。村里的老人见他横冲直撞,总摇头叹气:“这崽子,一身反骨,迟早要惹祸。”
那年除夕,天阴得厉害,铅灰色的云层压得低低的,北风像刀子,刮得人脸上生疼。傍晚时分,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已经开始炸响,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和炖肉的混合味儿。我和林夕抄近道从后山砍柴回来,背着沉甸甸的柴捆,缩着脖子往家赶。
就在村东头那棵老槐树底下,林夕眼尖,“咦”了一声。
一个红包,崭新崭新,红得扎眼,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枯黄的草窠子里。风一吹,它簌簌地动着,像一小团跳动的火苗。
“嘿!看来今年要走运了!”林夕咧嘴一笑,扔下柴捆就要上前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,猛地扯住他破旧的棉袄袖子:“别捡!忘了规矩了?!”
他甩开我,满脸的不在乎:“屁规矩!吓唬小孩儿的!准是谁不小心掉的,年三十儿,里面指定是压岁钱!”他眼睛亮得反常,死死盯着那个红包,“够我奶奶买好几副药了。”
“林夕!”我急了,声音发颤,“这地方邪门儿!你看谁大过年往老槐树底下扔红包?!”
村口那棵老槐树,年头比村里最老的老人还老,枝桠虬结扭曲得像鬼爪,大夏天都能遮出一片阴凉地儿。村里办白事、送瘟神,都在这树下。平时没事,大伙儿都尽量不往这儿凑。
林夕像是被那红包勾了魂,根本听不进劝。他嘿嘿一笑,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,一步蹿过去,弯腰就把那红包抓在了手里。
“嗬!还挺厚实!”他掂量着,脸上泛着红光。
那一刻,天色仿佛又暗了几分,北风卷过光秃秃的槐树枝,发出一种像是呜咽的尖啸。我后颈的寒毛唰一下立了起来。
林夕迫不及待地撕开红包的封口。
里面没有崭新的人民币。
是一沓纸钱。给死人用的冥币,黄草纸,粗糙刺手,上面印着模糊的“天地银行”和诡异的图案。
林夕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像是被冻住的水洼。他愣了一秒,骂了句脏话,抖着手想把那晦气东西甩掉。
可冥币中间,还夹着一张纸条。
一条裁剪得歪歪扭扭的白纸,像是从什么本子上随手撕下来的。
上面用墨笔写着一行字,那墨迹浓黑得吓人,仿佛要滴落下来。
林夕下意识念出声:“戊辰年七月初七……子时……”
他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,比那纸条还白。捏着纸条的手指抖得厉害,像是发了疟疾。
那生辰八字,我听过。
是他奶奶去年病重时,哆嗦着抓着他的手,反复念叨怕自己忘了的。
是林夕自己的生辰八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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