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7章 第七病栋(2/2)
几乎在同时,那白色的身影如同幻影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!走廊尽头,203病房的门紧闭着,仿佛从未打开过。
小野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:“电路跳闸了!你没事吧?”
林夕脸色惨白,指着203病房的方向,嘴唇哆嗦着,说不出一个字。
小野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皱了皱眉:“又产生幻觉了?我说过,不要自己吓自己。”
林夕看着小野寺,突然发现,在小野寺白色护士服的衣领后面,若隐若现地,有一个深紫色的、像是手指掐痕的印记。
那次停电事件后,林夕的精神濒临崩溃。她正式向松本主任提出辞职。
松本主任听完她的理由,脸上没有任何波澜,只是淡淡地说:“林桑,你的合同是半年期。提前离职,需要支付巨额违约金。而且,你认为,在经历了这些‘事情’之后,你还能轻易离开吗?”
她的话带着一种冰冷的威胁。林夕想起入职时签下的那份厚厚的、她当时并未细看的合同,以及银行卡里微薄的存款,感到一阵绝望。
“可是……那里真的有……”林夕试图争辩。
“第七病栋收治的是精神病人,他们的话,他们的行为,甚至他们散发出的‘气场’,都会影响心智脆弱的人。”松本主任打断她,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,“你出现的所谓幻觉和幻听,在医学上称为‘感应性精神病’,是由于长期处于高压环境,受到患者精神症状影响所致。我建议你接受本院医生的评估和治疗,而不是一味逃避。”
威逼利诱之下,林夕被迫留了下来。但她的状况越来越差。幻觉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,她开始分不清现实和幻想的界限。有时她会突然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,醒来发现自己站在完全陌生的地方。她越来越频繁地在各种反光物中看到那个长发遮面的白衣女人,有时,那女人似乎离她非常近,几乎要贴在她的背上。
她注意到,小野寺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奇怪,不再是单纯的冷漠,而是混合着一种近乎怜悯的恐惧,仿佛在看着一个即将被推上刑场的人。
一天深夜,林夕在巡查时,经过一间虚掩着门的杂物室。里面传来压抑的谈话声。她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,偷偷向内望去。
是松本主任和一位她没见过的、穿着深色西装的年老医生。松本主任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恭敬:“……‘转移’的仪式已经准备好了。‘容器’的状态也差不多成熟了。”
年老医生声音沙哑:“嗯……由美的怨念越来越强,快要压制不住了。必须尽快进行。确保‘容器’的纯净度,这次不能再失败。”
“请您放心。这个外来者无亲无故,是最佳选择。她的精神已经被侵蚀得差不多了,非常适合‘承载’。”
“很好。月圆之夜,按计划进行。”
林夕听得心惊肉跳!转移?容器?纯净度?无亲无故的外来者?难道……他们说的是她?!他们要对她做什么?!
她慌乱地想离开,却不小心碰倒了墙边的拖把。
“谁?!”松本主任厉声喝道。
林夕吓得转身就跑,不敢回头。她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她拼命跑回宿舍,反锁上门,用桌子死死抵住。她终于明白了,这一切都是一个陷阱!如月医院,第七病栋,根本就是一个利用邪术和怨灵进行某种可怕勾当的魔窟!而她自己,就是他们选中的,用来承载那个叫佐伯由美的恶灵的“容器”!
月圆之夜,就是三天后!
林夕陷入极度的恐惧。她想报警,但手机没有信号(医院似乎有屏蔽)。她想逃跑,但医院大门紧锁,且有保安巡逻。她无处可逃。
最后一天晚上,林夕被小野寺叫到护士站。小野寺递给她一杯水:“看你脸色很差,喝点水,休息一下。”
林夕心中警铃大作,但迫于小野寺的注视,她还是勉强喝了一小口。水有种奇怪的味道。很快,她就感到头晕目眩,四肢无力。
“你……你给我喝了什么?”林夕惊恐地问。
小野寺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类似痛苦和愧疚的表情:“对不起……林桑……这是……唯一能救由美小姐的方法……也是……医院的规矩……”
林夕的意识逐渐模糊,最后看到的,是小野寺眼角滑下的一滴眼泪,和松本主任以及那个年老医生从阴影中走出的身影。
她醒来时,发现自己躺在冰冷坚硬的地方。四周光线昏暗,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和焚香混合的刺鼻气味。她挣扎着想动,却发现手脚被皮带牢牢捆住。她身上被换上了一件白色的、类似寿衣的袍子。
这里不是病房!看起来像是一个废弃的手术室或者……祭祀场所!房间没有窗户,墙壁上画满了诡异的黑色符号,角落里点着几盏摇曳的油灯。房间中央,她所在的石台对面,还放着另一个石台,上面似乎躺着一个人,盖着白布。
松本主任和那个年老医生站在她旁边,穿着奇怪的黑色法衣。小野寺则低着头,站在远处阴影里。
“时辰到了。”年老医生沙哑地说,他手里拿着一把古朴而邪恶的短刀。
“开始仪式吧。将佐伯由美的‘垢’,转移到这个纯净的容器里。”松本主任冷漠地看着林夕,如同看着一件物品。
林夕拼命挣扎,却无济于事。
年老医生开始吟唱起音调古怪的咒文。随着他的吟唱,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,油灯的火苗变成了诡异的绿色。墙壁上的符号仿佛活了过来,开始扭曲蠕动。
对面石台上的白布被掀开。林夕惊恐地看到,那上面躺着的,是一具高度腐烂、但依稀能辨认出是女性的尸体!正是佐伯由美!她的眼睛猛地睁开,没有瞳孔,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,死死地“盯”着林夕!
一股冰冷的、充满恶意的能量,如同实质般从佐伯由美的尸体涌出,冲向林夕!
林夕感到灵魂都被冻结了,无法呼吸,无法思考。极致的痛苦和冰冷席卷了她。
就在这时,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房间的门被猛地撞开!
“警察!不许动!”
强烈的光束照了进来!是之前那位提醒林夕的老人山田,他不知用什么办法通知了警方!
仪式被打断!松本主任和年老医生大惊失色。年老医生怒吼一声,试图将短刀刺向林夕!
“不——!”小野寺尖叫着扑了过来,挡在了林夕身前!
短刀刺入了小野寺的胸膛。
现场一片混乱。警察冲进来,制服了松本主任和年老医生。
林夕得救了。但她在极度的惊吓和仪式的影响下,彻底昏了过去。
林夕在东京的一家普通医院醒来。警方告知她,如月医院已被查封,松本主任等人涉嫌故意杀人、使用邪术等多项罪名被逮捕。关于如月医院的恐怖内幕被部分披露,震惊全国。
警方在山田老人的指认下,在第七病栋地下,发现了战时研究所的遗迹和大量骇人听闻的证据。佐伯由美的尸体被妥善安葬。
然而,对于林夕来说,噩梦并未结束。
她的身体恢复了健康,但精神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创伤。她无法再从事任何医疗相关工作,甚至无法处于封闭黑暗的环境。她需要长期接受心理治疗。
而且,她发现,有些东西,似乎随着那未完成的仪式,残留在了她的身上。
她依然会对某些负面的能量和场所异常敏感。有时,在夜深人静时,她偶尔还能听到那首诡异的童谣,如同幻听。更让她恐惧的是,她开始在一些极端的情绪下,无意识地说出一些她根本不懂的、古老的日语词汇。
一天,她在治疗中心的花园里晒太阳,一个玩皮球的小女孩不小心撞到了她。女孩抬头向她道歉时,林夕下意识地摸了摸女孩的头,用日语轻声说:“乖孩子。”
那一瞬间,她看到女孩清澈的眼眸中,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像,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完全不属于她的、冰冷而扭曲的微笑。
林夕猛地缩回手,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。
那不再是幻觉。佐伯由美的怨念,或许并未完全占据她,但确实有某种“污秽”残留了下来,如同跗骨之蛆,与她共生。
她摆脱了如月医院,但或许,她将用一生的时间,来与自己体内那份来自异国的、冰冷的“恶灵残响”搏斗。而这场战争,看不见硝烟,却更加绝望。东京繁华的夜色下,林夕只是一个背着沉重秘密的、孤独的异乡人,永远徘徊在现实与灵异的边界线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