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8章 槌音之咒（1/2）

东京，新宿区。即使在最繁华的都市，也存在着阳光难以照亮的角落。林夕拖着沉重的行李箱，站在一栋名为“池之端住宅”的旧公寓楼前。楼体灰暗，墙皮剥落，与不远处歌舞伎町的霓虹璀璨形成鲜明对比。

她刚从语言学校毕业，急于找一处安身之所。这里的租金便宜得令人难以置信，几乎是周边均价的三分之一。房产中介是个眼神闪烁的年轻男人，语速极快地介绍着：“……虽然旧了点，但设施齐全，邻里安静，特别适合您这样的单身女性。”

安静？林夕随他走进公寓大门时，一股混合着霉味、老旧木材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，的确安静得有些过分。走廊光线昏暗，仿佛永远处于黄昏。

房间在二楼，201室。一室一厨，狭小逼仄，但还算干净。唯一让林夕有些在意的是，窗户正对着另一面斑驳的墙壁，几乎看不到天空。

“那个……这栋楼，有没有什么……需要注意的？”林夕犹豫着问，她听说过日本有些“事故物件”（发生过自杀、凶杀等事件的房子）会很便宜。

中介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，随即摆手：“您放心！这就是普通的老年化公寓，住户少而已。哦，对了，每户在地下室有一个独立的储物间，这是钥匙。”他递过来一把锈迹斑斑的老式钥匙，上面挂着一个写有“b-13”的塑料牌。“地下室灯光不太好，没事最好不要下去。”

b-13。林夕捏着冰冷的钥匙，心里掠过一丝莫名的不安。

搬进来的头几天，一切正常。除了异常的安静——她几乎没见过邻居，只能偶尔听到隔壁传来模糊的电视声，以及楼上似乎总在深夜拖动重物的声音。但疲惫的学习和打工生活让她无暇他顾。

直到一个周六的下午，她想起要收拾带不走的冬季被褥，第一次走向地下室。

地下室的入口在楼梯后方，一扇沉重的铁门虚掩着。推开时，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。门后是向下的水泥台阶，潮湿阴冷，灯光是声控的，但反应迟钝，忽明忽灭。空气中那股霉味更重了，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、类似铁锈和泥土混合的腥气。

地下室里堆满杂物，光线昏暗，仿佛一个巨大的墓穴。一个个用绿色铁皮包裹的储物间门紧挨着，像一排排棺材。她找到b-13，用钥匙费力地打开锁。门轴锈蚀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
里面空间不大，堆着一些前任租客留下的破烂家具和杂物。灰尘蛛网遍布。林夕正准备把被褥塞进去，脚下却踢到一个硬物。她低头一看，是一个半埋在灰尘里的、巴掌大的木盒，样式古朴，颜色暗沉。

鬼使神差地，她捡起了木盒。盒子没有锁，她轻轻掀开。

里面没有想象中的珠宝或信件，只有一件东西：一个巴掌大小、做工粗糙的布娃娃。娃娃穿着红色的和服，但和服已经褪色发黑，脸上没有绣出五官，只有一片空白。更诡异的是，娃娃的胸口、腹部、眼睛（本该是眼睛的位置）插着三根细长的、已经氧化变黑的金属锥刺！

一股寒意顺着林夕的脊梁爬上来。这明显是某种诅咒用的“人形”（形代）！她像被烫到一样想把娃娃扔回去，但指尖触碰到娃娃的布料时，却感到一种冰冷的、粘腻的触感，仿佛那不是布，而是……凝固的血。

她最终还是把娃娃扔回了角落，匆匆锁上门，逃也似的离开了地下室。那天晚上，她做了噩梦，梦里那个无脸的娃娃在黑暗中一直对着她笑，虽然它没有嘴。

自那以后，林夕开始感觉到公寓的异样。

她总能在深夜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。有时是楼下（或者说，正是地下室方向）传来若有若无的敲击声，“咚……咚……咚……”，缓慢而规律，像是有人用锤子在敲打什么。有时是女人的啜泣声，幽怨绵长。当她屏息细听时，声音又消失了。

她开始失眠，神经衰弱。一天清晨倒垃圾时，她遇到了隔壁202室的一位老婆婆。老婆婆很瘦小，总是佝偻着背，眼神浑浊。看到林夕苍白的脸，老婆婆犹豫了一下，低声用含糊的日语说：“姑娘……新搬来的？晚上……听到什么……都别理会……尤其是……地下的声音……”

“地下的声音？婆婆，您知道什么吗？那个储物间……”林夕像抓住救命稻草。

老婆婆却像受惊一样，猛地摇头，提着垃圾袋快步走开了，嘴里喃喃着：“作孽啊……又是外国人……可怜……”

“又”？林夕的心沉了下去。

几天后，林夕在打工的便利店认识了一个叫健太的日本男生，健太是附近大学的学生，性格开朗。听说林夕住在“池之端住宅”，健太的脸色变了变。

“林桑，你怎么会住那里？那栋楼……风评很不好。”

“怎么了？”

“听说战前那里是个小作坊，出过事，死过很多人。后来建了公寓，也一直不太平。特别是……”健太压低了声音，“听说很多年前，住在地下室管理员房间的一个女人，被她酗酒的丈夫用锤子活活打死了，死状极惨。之后那里就经常闹鬼，住户换得很勤。你没遇到什么怪事吧？”

锤子……林夕想起了那“咚……咚……”的敲击声，脸色煞白。

她决定再去一次地下室，把那个诅咒娃娃处理掉。这次是白天，她约了健太一起。壮着胆子再次打开b-13的门，手电光柱扫过，灰尘飞舞。然而，角落里那个木盒……还在。但里面的那个插着锥刺的布娃娃……不见了！

林夕浑身发冷。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把它扔回了角落！

“怎么了？”健太问。

“没……没什么。”林夕不敢多说，匆匆锁上门。离开时，她似乎瞥见斜对面b-12储物间的门缝下，有一小片红色的东西，像是一角布料。

当晚，怪事升级了。

林夕被一阵强烈的腐臭味熏醒，那味道就像肉类在夏天腐烂变质。她起床查看，味道似乎来自门口。她颤抖着凑近猫眼往外看——走廊灯坏了，一片漆黑。但就在那片漆黑中，紧贴着她的门板，似乎站着一个极高、极瘦的人影！人影一动不动，但林夕能感觉到，有什么东西正透过猫眼，死死地盯着里面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