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6章 血色藤蔓(2/2)

林夕的精神状态进一步恶化。那种地底的“歌声”越来越清晰,诱惑力也越来越强。为了保持清醒,抵抗那诱使她沉沦的呼唤,她开始用验尸用的解剖刀片划伤自己的手臂。清晰的痛感能让她暂时从那种甜腻的幻觉中挣脱出来。她看着血流渗出,竟然感到一种扭曲的“净化”感,仿佛在用自己的血对抗另一种试图侵入她身体的东西。她的左臂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。

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村外一片被称为“泣妇之地”的荒芜葡萄园。传说那里曾是一个女人等待出征未归的恋人而哭泣至死的地方,土地饱含悲伤与怨念。林夕和康斯坦丁在黄昏时分前往调查。那里的土壤呈现一种不祥的暗红色,空气中甜腻的气味几乎令人窒息。林夕用康斯坦丁提供的银匕首刺入地面,拔出时,刃尖果然带着粘稠的、黑红色的污迹,仿佛土地在流血。

突然,四周响起了密集的沙沙声。地面开始微微震动,无数之前见过的那种诡异藤蔓破土而出,如同活蛇般向他们袭来。康斯坦丁开枪射击,但效果甚微。藤蔓缠住了他的脚踝,将他向下拖拽。林夕挥舞银匕首砍断了几根藤蔓,被斩断的藤蔓喷出黑红色的汁液,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尖锐声音。

在混乱中,林夕看到了“它”——并非具体的形态,而是藤蔓汇聚成的一个模糊的人形,由不断蠕动的根须和深红色的土壤构成,没有面孔,只有一种吞噬一切的空洞感。它散发出强烈的精神波动,不再是诱惑,而是纯粹的、令人心智崩溃的恐怖威压。阿纳斯塔西娅不知何时出现在现场,她跪倒在地,向着那人形伸出双手,脸上是弗拉德一样的迷醉笑容。

林夕侥幸逃回村子,康斯坦丁警探失踪,官方记录为“因公殉职,遗体未被寻获”。村庄被一种诡异的平静笼罩,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。林夕将自己锁在临时住所,用尽了所有知道的土方法:门窗撒满了蜡烛灰苦艾粉,野猪獠牙紧紧攥在手里,银匕首放在枕边。地底的“歌声”消失了,但另一种恐惧取而代之——一种绝对的、死寂的窥视感。她感觉整片土地都在沉默地注视着她,等待她精神崩溃的那一刻。

她手臂上的伤痕开始发痒,愈合的速度异常缓慢。一天清晨,她惊恐地发现,最早的那道自残伤口的结痂下面,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。她颤抖着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揭开痂皮,看到的不是新生的皮肉,而是一小段细小的、鲜嫩的、如同新生葡萄藤般的翠绿芽尖,正从她的血肉中钻出来,顶端还挂着一颗晶莹的、带着甜腥气息的露珠。

林夕瘫坐在地,无边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她。她想起老祭司隐约提过,“斯特拉弗”最可怕的不是杀死猎物,而是将其同化,变成它延伸向世界的触须。抵抗和自残,是否恰恰加速了这个过程?她以为自己在用疼痛保持清醒,但实际上,她的血是否成了滋养这邪恶生命的温床?

就在这时,她的房门被轻轻敲响。门外传来了阿纳斯塔西娅那熟悉、却毫无生气的声音,语调平稳得可怕:

「林夕姐姐……土地说……你已经是它的一部分了……它让你……开花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