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7章 牧羊人杖(1/2)

林夕的第一感觉是,自己仿佛踏入了一个被时间遗忘的屠宰场。特兰西尼亚阿尔卑斯山脉深处这个名为“狼息村”的定居点,唯一的教堂墓地像是被巨兽蹂躏过。泥土被翻起,棺材碎片与腐烂的织物、破碎的骨殖混杂在一起,散发出一种混杂了尸蜡、湿土和某种刺鼻麝香的恶臭。但最令人无法直视的,是那些散落各处的尸体——或者说,曾经是尸体的东西。它们无一例外,心脏的位置都被掏空,留下一个狰狞的空洞。然而,这并非野兽所为,因为创口边缘异常平整,仿佛被某种极其锋利且灼热的工具瞬间贯穿并汽化了血肉。更诡异的是,每具尸体的额头正中,都用一种暗沉近乎黑色的颜料,画上了一个简单的符号:一个圆圈,中心点着一个点,像一只凝视的眼睛。林夕,这位因研究巴尔干地区吸血鬼传说而小有名气的民俗学家,受雇于一个匿名基金会,来此调查一系列被当地官方刻意掩盖的“动物袭击事件”。眼前的景象,绝非任何已知动物所能造成。

村庄笼罩在沉重的恐惧中。接待林夕的是村里的长老之一,格奥尔基爷爷,他的脸如同风干的核桃,眼神锐利而充满戒备。

「外乡人,你不该来,」格奥尔基的声音沙哑,带着浓重的口音,「这不是你们书上写的吸血鬼(斯特里戈伊),也不是狼人。是更老、更坏的东西……『牧羊人』。」

「牧羊人?」林夕追问。

「它不放牧羊群,它放牧死亡,」格奥尔基压低声音,仿佛怕被听见,「古老的传说,比基督教还老。它用那根看不见的『杖』,挑选它的祭品。」他提到一些流传下来、几乎失传的对抗方法:在门窗上悬挂用野生大蒜和山楂木编织的花环;随身携带一面小银镜,镜面朝外,据说能反射“牧羊人”的凝视;在日落前,用教堂祝圣过的白垩粉在房屋周围画上连续的圆圈;最重要的是,绝不能回应深夜窗外呼唤你名字的声音,那可能是它在清点它的“羊群”。

林夕还遇到了村里的医生,伊琳娜,一个疲惫而美丽的年轻女人。她的眼神深处藏着难以言说的恐惧和一丝绝望。「格奥尔基说得对,但也不全对,」伊琳娜在某次林夕假装看病时低声说,「那符号……额头上的……我检查过最早的几具尸体……那不是画上去的颜料……是某种……从皮肤下面渗出来的东西,像瘀血,但永远不会消散。」她暗示,村里有人可能相信通过某种献祭,能获得“牧羊人”的眷顾或赦免。

孤独和持续的紧张感开始磨损林夕的神经。夜晚的村庄死寂得可怕,连狗吠声都听不到。她开始做混乱而充满隐喻的噩梦,梦中总有一个高大的、轮廓模糊的身影,站在浓雾里,手持一根扭曲的、仿佛由阴影构成的长杖。这个身影没有靠近她,却散发出一种原始的、令人战栗的威压,混合着捕食者的气息和某种诡异的性吸引力。

一晚,她被一阵冰冷的触感惊醒。不是触摸,而是一种无形的、沉重的压力覆在她身上,让她动弹不得。她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的“存在”贴近她的皮肤,没有实质的接触,却激起一阵阵生理性的战栗,混合着极致的恐惧和一种被强行引燃的、黑暗的愉悦。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金属和山风的气息。她无法尖叫,只能在内心挣扎,直到那压力骤然消失,留下她浑身冷汗,心脏狂跳,并且尴尬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只有在情欲高涨时才会有的反应。这种被超自然力量强行挑起的欲望,让她感到深深的羞耻和污染感。

新的受害者出现了。这次是村里的一个壮年樵夫,死在了自家锁好的屋内。死状与其他人类似,心脏被精准地“移除”,额头有眼状符号。但不同之处在于,他的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,指甲深深抠进头皮,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,仿佛在死前看到了无法承受的景象。现场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。

林夕在樵夫简陋的家中搜寻线索,在一个松动的地板下发现了几页残破的日记。日记主人似乎深信“牧羊人”的存在,并尝试用一些极端的方法保护自己,包括用刀尖在自己胸口刻画某种防护符文,但显然失败了。日记最后写道:「它能看到我们……透过墙壁,透过皮肉……看到心里的黑暗……伊琳娜知道……她在帮它挑选……下一个会是谁?符号……符号开始自己出现了……」林夕注意到,日记的角落,用颤抖的笔迹画着那个眼状符号。

压力之下,林夕发现自己产生了强烈的自毁冲动。她开始无意识地用指甲抓挠自己的手臂,留下道道血痕。一天晚上,在极度焦虑中,她甚至用随身携带的笔尖,狠狠扎向自己的掌心,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从那种窒息般的恐惧中清醒过来。她惊恐地意识到,这种自残行为似乎能暂时切断那种无形的、精神上的窥视感,仿佛疼痛能形成一个短暂的屏障。她手臂和掌心的伤口越来越多。

林夕决定跟踪行踪可疑的伊琳娜医生。她尾随伊琳娜深夜出村,进入了一片被称为“寂静之林”的、连当地猎人都回避的古老森林。林中没有鸟兽虫鸣,只有死寂和一种冰冷的、仿佛有实质的重量压在胸口。伊琳娜走到林间一片空地上,那里矗立着几根粗糙的、像是远古遗留的石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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