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章 思想的雷霆，在城下炸响（2/2）

他猛地一甩袖，彻底抛开了对方设定好的所有经义框架，拿出了黄巢教给他的那把，足以劈开整个旧世界的思想利剑！

他不再纠缠于细枝末节的辩经，而是将那宏大的叙事，狠狠地拉回到了每一个普通人的切身感受之上！

“你们说血统高贵，那我倒要问问，为何你们高贵的血脉，却种不出能让百姓果腹的一粒粮食？！”

“你们说天命在唐，那我倒要问问，为何煌煌天命，却保佑不了被外族屠戮于边关，尸骨无存的万千子民？！”

“你们说士族引领文明，那我更要问问，为何你们引以为傲的文明，却让这朗朗乾坤之下，遍地都是卖儿卖女，析骸以爨的人间惨剧？！”

一声高过一声，一句利过一句！

这不再是辩论，而是控诉！是质问！是审判！

每一句话，都像一记千斤重的巨锤，狠狠地砸在台下数十万百姓的心坎上。那些被饥饿、被压迫、被羞辱的记忆，瞬间被唤醒。无数人泪流满面，无数人双拳紧握，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。

赵璋高高举起手中那本薄薄的册子，封面空白，内里却仿佛蕴藏着雷霆万钧的力量！

“今日，我便告诉你们，何为新的天道！”

“我大齐之‘士’，非指血统之贵贱，乃指智慧与贡献！能改良农具，让亩产翻倍的农夫，是士！能开辟商路，互通有无的商贾，是士！能教书育人，开启民智的先生，是士！能保家卫国，血染沙场的士兵，更是士！”

他环视全场，目光炯炯，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与神圣。

“士农工商，四民平等，人人皆可为国之基石！这，才是天命所归！这，才是天下大同！”

“人人皆可为国之基石！”

这句口号，如同平地炸响的一声惊雷，瞬间引爆了全场！

台下的百姓、黄巢军的士兵，甚至连城头上一部分动摇的唐军士卒，先是愣住，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！

“人人皆可为国之基石！”

“人人皆可为国之基石！！”

他们振臂高呼，他们热泪盈眶！千百年来，他们第一次听到，自己这些“泥腿子”、“草芥”，也能成为“国之基石”！这种被人承认、被人尊重的巨大喜悦，瞬间化作了一股无可阻挡的狂潮，席卷了整个战场！

声浪排山倒海，一波高过一波，仿佛要将天都掀翻过来！

高台上，崔沆等七人被这股气势骇得连连后退，个个脸色惨白如纸，浑身抖如筛糠。

他们惊恐地发现，自己穷尽一生所学的经义典故，引以为傲的家世门楣，在这句最朴素、最直接的“让人吃饱饭”、“给人以尊重”的道理面前，是如此的不堪一击，如此的苍白无力！

他们输了，输得体无完肤。

赵璋在一片山呼海啸中，缓缓走下高台。他的腿还有些软，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，但精神却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之中。

黄巢亲自迎了上来，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，为他披上，挡住了猎猎寒风。

“感觉如何？”黄巢的声音平静无波，仿佛眼前这足以改变历史的狂热场面，只是寻常风景。

赵璋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：“大帅！大帅的理论，无坚不摧！学生……学生今日方知，何为思想的力量！”

黄巢却摇了摇头，深邃的目光越过赵璋，望向台下那一张张狂热、激动、甚至扭曲的面孔，轻声说了一句让赵璋如坠冰窖的话。

“不，理论只是火种。”

他顿了顿，语气平静地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。

“真正无可抵挡的，是他们被压抑了千年的愤怒和欲望。我们不是在启蒙他们，只是……打开了笼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