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旧伤新痕（2/2）

下方，邪教队伍缓缓走出树林。他们穿着杂乱的服装——农民粗布、渔夫皮袄、甚至有几件破烂的铠甲。大多数人眼神空洞，步伐机械，像被无形的线牵引。走在最前方的是那个混合体首领，他手中的泰坦碎片在晨光中反射着不祥的光芒。

莉兰德拉感到一阵恶心。那不是魔法污染，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扭曲——仿佛那些人自愿放弃了思考，拥抱了狂热。

“准备后撤，”格罗姆什说，“我们距离太近，容易被发现。”

三人悄悄从废墟另一侧滑下，向第二道防线移动。就在他们即将进入安全区域时，无声突然停下，抬起腐烂的手掌。

震动。微弱的，从地下传来。

同时，所有士兵的通讯水晶中响起警报：地脉情绪指数正在急剧上升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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指挥中心，吉安娜面前的奥术监测仪疯狂闪烁

“愤怒峰值！恐惧峰值！偏执峰值！”一名人类法师喊道，“三个负面情绪同时爆发，强度超过测试值的三倍！”

拉希奥盯着地脉流动图：“碎片启动了。但不是直接攻击我们——它在刺激塞拉摩土地本身的记忆！这片土地记得战争，记得死亡，记得背叛！”

废墟开始震颤。不是地震，而是土地在“回忆”曾经的震动——炮火的轰鸣，建筑的崩塌，魔法的爆炸。

训练场上，士兵们出现了骚动。一些联盟士兵捂住了头，脸色苍白；部落那边，几名兽人战士开始焦躁地低吼；被遗忘者们则更加安静，但他们眼中的幽光在剧烈闪烁。

“结界！启动全功率！”贝恩对着通讯水晶大喊。

萨满和德鲁伊们全力催动情绪稳定网络。结界的黄光变得耀眼，像一只巨手试图按住沸腾的大地。但裂缝仍然出现——不是物理裂缝，是现实稳定度的裂隙。几个地方，过去的幻影开始渗入现实：

一处墙角，重复闪现着人类士兵被火球击中的瞬间。

一片空地，模糊的兽人战旗时隐时现。

海面上，甚至出现了舰队炮火的闪光幻象。

“士兵们开始受影响！”图拉扬报告，“第七小队发生内讧——人类和兽人打起来了！”

吉安娜深吸一口气，拿起指挥水晶，声音传遍整个战场：

“所有单位注意！你们看到的幻象是过去的回响，不是现在的威胁！专注于现实，专注于身边的队友！这不是星魂的愤怒，是有人想偷走它的悲伤来对付我们！不要让他们得逞！”

她的声音中注入了奥术的镇定效果。骚动稍缓，但并未停止。

废墟边缘，邪教队伍开始冲锋。他们发出狂乱的嚎叫，眼中闪烁着被强化的负面情绪。混合体首领高举碎片，碎片的光芒与地脉的震颤同步脉动。

“是时候了，”洛瑟玛下令，“第一、第二混编大队，正面迎击！第三大队保护施法者！第四大队侧翼包抄！”

战斗正式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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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面战场，格罗姆什的小队与邪教徒交锋

兽人战士的战斧劈翻了一名冲来的狂热者，但对方在倒下前仍试图用鱼叉刺向他的腿。“这些家伙感觉不到痛吗？！”

莉兰德拉一箭射穿另一个敌人的肩膀，但对方只是晃了晃，继续冲锋。“他们被情绪淹没了！理智已经关闭！”

无声如鬼魅般滑入敌群，匕首划过两名敌人的脚踝，让他们失去平衡倒下。但更多敌人涌来。

“撤退！向第二防线！”格罗姆什吼道。

三人边战边退。混乱中，莉兰德拉脚下一绊——不是石头，是一只从土地中伸出的、半透明的幻影手臂。她摔倒的瞬间，一名邪教徒举着砍刀扑来。

格罗姆什来不及回防。

但砍刀停在了半空。

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手抓住了刀锋。拉希奥不知何时出现在战场上，他的人类形态部分龙化，单手捏碎了砍刀，另一只手按在那名邪教徒额头。

“睡吧，”黑龙低语。

邪教徒眼中的狂乱瞬间消退，瘫软倒地。

拉希奥拉起莉兰德拉：“幻影是假的，但被幻影影响的人是真实的。专注于活人，别被死人分散注意力。”

“谢谢，阁下。”精灵喘息道。

“别谢我，战斗才刚开始。”拉希奥望向战场中心。

那里，混合体首领已经突破第一道防线，正朝着指挥中心的方向前进。他手中的碎片光芒越来越强，周围的土地开始“回忆”更强烈的创伤——出现了完整的幻影士兵，开始无差别攻击任何靠近的人。

“他在往记忆最密集的地方走，”拉希奥明白了，“他想引爆整个塞拉摩的创伤记忆，制造一场情绪海啸！”

吉安娜也看到了。她离开指挥中心，走向战场。

“女士，太危险！”图拉扬试图阻止。

“他是冲我来的，”吉安娜平静地说，“塞拉摩最强烈的记忆之一，就是我的愤怒和悲伤。他想用那些记忆对付我——对付所有人。”

她走向那片记忆沸腾的区域。沿途，幻影在她身边闪现：安东尼达斯最后的微笑，罗宁推开她的瞬间，父亲戴林在船头怒吼，还有她自己——年轻的自己，在废墟上哭泣，发誓复仇。

每一个幻影都像刀子刺入心脏。

但她继续前进。

混合体首领看到了她。那张半机械半血肉的脸扭曲出笑容：“吉安娜·普罗德摩尔！塞拉摩的鬼魂来找你了！你听到了吗？它们在哭喊！在质问！为什么你还活着，而他们死了？！”

碎片爆发出最强光芒。所有幻影同时转头，看向吉安娜。

成百上千的亡者目光。

质问的，控诉的，哀伤的。

吉安娜停下了脚步。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，但不是因为恐惧。

“我听到了，”她的声音不大，但通过魔法传遍战场，“每一天，我都听到。但我也听到了别的声音。”

她举起法杖。不是攻击姿态，而是……沟通姿态。

“我听到了暴风城的钟声，那是重建的声音。”

“我听到了奥格瑞玛的战鼓，那是生存的声音。”

“我听到了雷霆崖的笛声，那是记忆的声音。”

“我听到了达纳苏斯的歌声，那是希望的声音。”

法杖顶端，奥术光芒不是刺目的蓝，而是一种温暖的乳白——像星魂钥匙的光芒。

“塞拉摩的亡者们，”吉安娜对着幻影说，“如果你们真的还在，请听我说。你们的死亡不是无意义的。它教会了我们仇恨的代价，它让我们知道，有些路不能再走。”

幻影们静止了。

“我不会忘记你们。但我也不会让你们的死亡，成为更多死亡的理由。”

她看向混合体首领：“你想用我的悲伤毁灭现在？你错了。我的悲伤不是武器，是警示。不是枷锁，是责任。”

碎片的光芒开始不稳定。混合体首领怒吼：“不！你应该愤怒！你应该复仇！这是你的权利！”

“我选择原谅，”吉安娜说，“不是忘记，是原谅。因为如果不原谅，我就永远被困在那一天，而世界需要我继续前进。”

她的法杖光芒与碎片光芒碰撞。不是爆炸，而是融合——乳白色光芒包裹了碎片的冷光，像温暖的海水包裹尖锐的冰。

碎片开始龟裂。

“不可能……泰坦的技术……怎么可能……”混合体首领难以置信。

“这不是泰坦的力量，”吉安娜轻声说，“这是成长的力量。是学会了在伤痛中依然选择去爱的力量。”

碎片彻底碎裂。光芒消散的瞬间，所有幻影也如烟尘般散去。

混合体首领瘫跪在地，他的机械部分发出故障的火花，血肉部分迅速枯萎。

战场安静了。

邪教徒们眼中的狂乱消退，取而代之的是困惑和茫然。他们看着手中的武器，看着周围的废墟，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哪里，在做什么。

拉希奥走上前，检查混合体首领。后者抬起头，用最后的气力说：“实验……还没结束……样本a系列……只是开始……”

然后他彻底停止了活动——机械和血肉同时死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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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后，黄昏

伤员被救治，被蛊惑的平民被解除武装并接受心理安抚。塞拉摩的土地恢复了平静，仿佛刚才的情绪爆发从未发生。

指挥中心，吉安娜疲惫地坐下。图拉扬递给她一杯水。

“你做到了，”前统帅说，“不仅赢了战斗，还赢了更重要的东西。”

贝恩走进来：“地脉完全稳定了。星魂的情绪波动回归正常范围。萨满们说，刚才那一刻，他们感觉到了……欣慰？就像看到一个孩子克服了第一次重大恐惧。”

洛瑟玛和纳兹格雷尔随后到达。兽人将军的脸上有一道新添的伤口，但他的表情是满意的：“混编部队表现不错。当然，还有很多问题，但至少没人从背后捅队友刀子——考虑到这是第一次实战，算成功了。”

拉希奥最后进来，手里拿着破碎的泰坦碎片残骸：“需要分析。这个混合体的技术来源……不是单纯的泰坦造物，有人改造了它，融合了血肉魔法。这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传闻。”

“什么传闻？”吉安娜问。

“死亡之翼的疯狂不是完全自发的，”黑龙王子沉声说，“上古之神腐蚀了他，但腐蚀过程被某种‘技术’加速了。我一直在调查那些技术的来源。现在，我想我找到线索了。”

他举起一块最小的碎片，上面有一个微不可见的标记：一个圆圈，内部是三道交错的弧线。

“这是‘秩序重构教派’的标记，”拉希奥说，“一个秘密组织，崇拜泰坦的‘纯净秩序’理念，认为星魂应该被‘净化’到最初的无垢状态——即使这意味着抹去所有现有生命。我之前以为他们只是理论派，但现在看来……他们是行动派。”

众人沉默。新的敌人浮出水面，比邪教更隐秘，更危险。

“把情报分享给所有阵营，”吉安娜最终说，“这不是联盟或部落单独能应对的威胁。我们需要真正的联合调查。”

“同意，”洛瑟玛说，“我会派出血精灵的奥术侦探。”

“部落萨满议会将追踪地脉中的异常能量痕迹，”贝恩说。

“联盟的军情七处和铁炉堡探险者协会可以协助，”图拉扬补充。

吉安娜看向窗外。夕阳西下，塞拉摩的废墟在暮光中沉默。但今天的沉默不同于往日——不再充满冤魂的呜咽，而是一种疲惫但平静的沉默，像伤口终于停止流血。

“今天我们守住了，”她轻声说，“不仅是这片土地，更是星魂刚刚萌芽的信任。但战争才刚刚开始——一场没有前线，没有明确敌人的战争。一场为了定义艾泽拉斯将成为什么样的世界的战争。”

拉希奥点头：“而战场，在每一个人的心里。”

夜幕降临。营地点起篝火。联盟和部落的士兵们围坐在同一堆火旁，分享食物和水，低声交谈。语言仍然不通，手势仍然笨拙，但至少，他们坐在一起。

在废墟最高处，吉安娜静静站立，望着星空。

星星中，有一颗特别温柔地闪烁。

仿佛在说：我看到了。

我看到了你们的努力。

请继续教我，如何成为一个配得上你们的世界。

海风拂过，带来新生青草的气息。

在焦土之下，生命从未放弃生长。

就像希望，在伤痕深处，悄然扎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