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章 五骑士的分散（2/2）
也许他只是一个冒充者，一个不配站在其他四人身边的平庸之辈。
海格默在屋顶上坐了一整夜。
当黎明来临时——虽然地下王国看不到真正的黎明——他重新戴上头盔，站起身。
不管怎样，他对自己说，我还是要继续战斗。不是因为责任，不是因为誓言，而是因为...因为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。
他跳下屋顶，消失在城市的迷宫中。
从这一天起，海格默成为了一个游荡的骑士。他没有固定的据点，没有明确的目标。他只是在泪水之城中游荡，遇到感染者就杀，遇到幸存者就帮。
但他的内心深处，一直在迷茫。
一直在质疑自己的价值。
一直在寻找存在的意义。
这是海格默的选择。
或者说,这是他在无法选择时做出的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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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继续流逝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但对五骑士来说,每一天都像一年那么长。
他们各自在自己的战场上战斗,各自面对着无尽的敌人,各自承受着孤独的重量。
他们曾经约定定期在白色宫殿遗址聚会,但这个约定很快就无法实现了。
因为战斗太激烈,因为距离太遥远,因为他们都筋疲力尽。
第一个月,他们还能勉强抽出时间见面。虽然只有三个人到场——泽莫尔已经永远离开了五骑士的行列——但至少还能聚在一起,交流情报,互相鼓励。
第二个月,只有两个人来了。其他人发来消息说有紧急情况无法脱身。
第三个月,没有人来。
聚会的约定就这样无声地破碎了。
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见面,而是因为现实不允许。每个人都被困在各自的战场上,被责任束缚,被命运困住。
他们成了真正的孤军。
但他们没有放弃。
即使孤独,即使绝望,即使知道失败不可避免——他们依然在战斗。
因为这是他们选择的道路。
因为这是他们作为骑士的荣耀。
因为在这个崩溃的世界里，他们是最后的防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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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过了几个月。
奥格瑞姆的状况越来越糟。
他的手下已经全部战死或逃离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守护整个皇家水道。他的盔甲千疮百孔，武器已经换了三把——每一把都被战斗消耗到无法使用。
他的身体也在崩溃。
无数的伤口，无尽的疲劳，长期的营养不良。他本该休息，本该疗伤，本该补充体力。但他不能。因为一旦他停下，感染者就会突破防线，涌入泪水之城的下层区域。
所以他继续战斗。
每一天，每一夜，没有休息，没有停顿。
他在水道中杀出了一条尸体铺成的道路。感染者的数量看似无穷无尽，但奥格瑞姆就像一块顽石，任凭潮水冲刷也不动摇。
有时候，在战斗的间隙，他会想起其他四位骑士。
海格默，你还好吗？他自言自语，你是不是又在用你的幽默逗别人笑？
德莱雅，你找到解决方案了吗？你是不是又在读那些厚厚的书？
泽莫尔...你还在守墓吗？希望你至少找到了平静。
伊斯玛...
想到伊斯玛时，奥格瑞姆总会停顿更久。
他想念她。想念她的温柔，想念她的笑容，想念她给孩子们讲故事的声音。他们曾经约定，等王国恢复和平后，一起去看日出——虽然在地下王国看不到真正的日出，但泪水之城上方的蓝湖有时会透出微光，像是黎明一样美丽。
等我守住这里，奥格瑞姆对自己说，等瘟疫结束，我就去找你。我们一起去看日出。
但他心里知道，那一天可能永远不会到来。
因为瘟疫不会结束，王国不会恢复，而他可能会死在这里，死在无人知晓的地下，死在恶臭的污水中。
但即使如此，他也不后悔。
因为这是他的选择。
这是他作为骑士、作为朋友、作为奥格瑞姆的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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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莱雅的处境同样艰难。
螳螂叛徒一次又一次地进攻女王花园，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疯狂。他们似乎被某种意志驱使，必须要突破这道防线，必须要玷污这片圣地。
德莱雅一个人对抗他们。
她用智慧弥补力量的不足——设置陷阱，利用地形，引导敌人进入植物的杀戮区。她很少正面战斗，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体力有限，不能浪费在无意义的消耗上。
但陷阱需要维护，地形会被破坏，植物也会死亡。
她必须不断地修复、重建、调整。她的时间被完全占据，连睡觉都是奢侈。她经常在设置陷阱时睡着，被敌人的脚步声惊醒，然后继续战斗。
她的身体越来越瘦，盔甲越来越松。她的眼睛布满血丝，手指因为长期工作而变形。但她的意志依然坚定。
我是五骑士中最聪明的一个，她对自己说，智慧就是我的武器。只要我还能思考，就能找到办法坚持下去。
她开始记录自己的战术和观察，写在花园的墙壁上。她知道自己可能会死，但至少要留下一些东西——一些知识，一些智慧，一些能帮助后来者的信息。
感染者的攻击模式...
螳螂叛徒的弱点...
植物防御的最佳配置...
墙壁上的文字越来越多，记录着德莱雅的思考和发现。这些文字将会保留很久，久到小骑士来到这里时，依然能看到它们，能从中学到东西。
但德莱雅不知道这些。
她只是机械地战斗、记录、维护，一天又一天，直到身体的极限。
她想念其他的骑士。想念海格默的幽默能缓解她的疲劳，想念奥格瑞姆的力量能分担她的负担，想念伊斯玛的温柔能安慰她的心灵。
但他们都不在这里。
她是孤独的。
完全的、彻底的孤独。
这是德莱雅的选择。
这是她作为骑士的智慧——即使在孤独中，也要保持理性，也要继续思考，也要为未来留下遗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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伊斯玛面临着最可怕的抉择。
避难所的情况恶化了。食物耗尽，水源污染，而且有几个孩子开始出现感染的症状。她试图隔离他们，试图治疗他们，但什么都不起作用。
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孩子变成感染者。
看着他们的眼睛变成橙色，看着他们的理智逐渐消失，看着他们最终变成攻击同伴的怪物。
她不得不亲手杀死他们。
每一次都像是心被撕碎。她抱着他们的尸体哭泣，自责没能保护他们，质疑自己守护的意义。
但其他的孩子还在，还活着，还需要她。
她不能崩溃，不能放弃。
阿姨，一个小男孩问她，为什么他们会变成那样？
因为瘟疫，伊斯玛温柔地说，但你们不会的。阿姨会保护你们。
真的吗？
真的，伊斯玛坚定地说，即使她自己都不确定。
那天夜里，伊斯玛做出了决定。
她去检查了酸液湖的封印。情况比她预期的更糟——封印几乎完全失效了，酸液正在慢慢泄漏。再过几天，整个容器就会崩溃，酸液会涌出，吞没整个圣巢。
修复封印需要强大的生命力作为代价。
需要有人牺牲自己，用身体成为新的封印。
伊斯玛知道自己必须做这个选择。
但她还想再见其他骑士一次。想再拥抱奥格瑞姆，想再听海格默开玩笑，想再和德莱雅讨论问题。
可是时间不允许。
酸液不会等待。孩子们不会等待。王国的命运不会等待。
对不起，她对着空气说，对不起，奥格瑞姆。我们不能一起去看日出了。
她在避难所留下了一封信，告诉其他守护者该如何照顾孩子。然后她前往酸液湖，开始了她的最后任务。
这是伊斯玛的选择。
这是她作为骑士的温柔——用自己的生命，换取更多人的生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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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格默在泪水之城越走越远。
他不再固定在某个区域，而是到处游荡。哪里有感染者，他就去哪里；哪里有幸存者，他就帮助他们。
他成了一个幽灵般的存在。
人们有时会看到一个穿着破旧盔甲的骑士在夜色中战斗，然后消失。有时会发现感染者的尸体堆在门外，但不知道是谁杀的。有时会收到匿名的补给，来源不明。
那都是海格默。
但他不再展露身份。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五骑士的称号了——他没有固定的阵地，没有守护的目标，只是在绝望中挣扎。
有一天，他遭遇了一场特别艰难的战斗。
数十个感染者包围了他，他的武器断了，盔甲碎了，身体到处是伤。他倒在地上，等待死亡。
也好，他想，也许死亡是一种解脱。
但就在感染者扑向他时，他听到了一个声音——
哥哥！快起来！
是一个小蛆虫，躲在角落里，向他呼喊。
海格默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。他爬起来，捡起断裂的武器，继续战斗。不是为了自己，而是为了那个孩子，为了不让他看到骑士的失败。
他最终赢了，但代价是身负重伤。
小蛆虫跑过来，扶着他：哥哥，你好厉害！
不...我不厉害，海格默虚弱地说，我只是...只是一个普通的骑士。
但你保护了我！小蛆虫说，你是英雄！
海格默看着他纯真的眼神，突然明白了什么。
也许他不需要守护整个王国。也许他不需要成为传说中的英雄。也许他只需要做自己能做的事——保护眼前的人，战斗到最后一刻，即使没有人知道，即使没有人记得。
谢谢你，他对小蛆虫说，谢谢你提醒我...我为什么要战斗。
那之后，海格默继续游荡，但心态不同了。他不再质疑自己的价值，不再寻找存在的意义。他只是做该做的事——保护需要保护的人。
但他的身体在一次次战斗中越来越弱。伤口越来越多，疗愈越来越慢。他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。
也许明天，也许后天，也许下一场战斗——他就会倒下，再也起不来。
但至少他会死得有价值。
至少他会死在战斗中，而不是逃避中。
这是海格默的选择。
这是他作为骑士的幽默——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，也要为别人带来希望，即使那希望微小如烛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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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骑士就这样分散在圣巢的各个角落。
他们各自战斗，各自承受，各自面对孤独和死亡。
他们再也没有聚在一起。
再也没有一起训练，一起欢笑，一起为王国的未来制定计划。
那些美好的时光永远地成为了回忆。
但即使分散，即使孤独，他们的心依然连在一起。
在皇家水道，奥格瑞姆在战斗时会想起海格默的幽默。
在女王花园，德莱雅在设置陷阱时会想起奥格瑞姆的力量。
在避难所，伊斯玛在照顾孩子时会想起德莱雅的智慧。
在泪水之城，海格默在保护幸存者时会想起伊斯玛的温柔。
他们分散了，但羁绊没有断。
他们分离了，但友谊没有消失。
他们可能再也见不到彼此，但他们知道——在圣巢的某个角落，还有人在战斗，还有人在坚持，还有人没有放弃。
这个认知给了他们继续下去的力量。
这个信念支撑着他们度过最黑暗的夜晚。
这个希望让他们相信，即使王国死了，骑士的精神还活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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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白色宫殿的遗址上，风继续吹着。
那些刻在基座上的纹路依然在，虽然已经被时间侵蚀。那些代表着王国荣耀的符号依然在,虽然意义已经失落。
但在某个安静的夜晚，如果有人站在这里，或许能感受到某种存在——
不是鬼魂，不是幻影，而是记忆。
五位骑士在这里告别的记忆。
他们互相拥抱的记忆。
他们约定再见的记忆。
这些记忆留在了这个地方，成为这片废墟的一部分，成为历史的一部分，成为圣巢王国最后的荣耀的一部分。
也许很久以后，当小骑士来到这里时，他会感受到这些记忆。
他会知道，曾经有五位伟大的骑士，在王国最黑暗的时刻，做出了各自的选择。
他会知道，他们分散了，但没有放弃。
他会知道，他们可能都已经死去，但他们的精神永存。
而这个认知，会给小骑士力量。
会让他知道，他不是第一个在绝望中战斗的骑士。
会让他明白，即使孤独，即使困难，也要坚持到最后。
但那是未来的事情了。
现在，在这个黑暗的时代，五骑士只是各自在战场上挣扎。
他们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。
不知道自己的牺牲是否有意义。
不知道是否还有未来。
他们只是战斗，因为这是他们的选择。
他们只是坚持，因为这是他们的荣耀。
他们只是活着，因为放弃比死亡更可怕。
这就是五骑士的分散。
这就是英雄时代的终结。
这就是王国最后的守护者，各自踏上的悲壮之路。
历史会记住他们。
记住奥格瑞姆在皇家水道的坚守。
记住德莱雅在女王花园的智慧。
记住伊斯玛在酸液湖的牺牲。
记住海格默在泪水之城的游荡。
记住泽莫尔在安息之地的哀悼。
他们是五骑士。
即使分散，即使失败，即使被遗忘——
他们依然是骑士。
这是他们的故事。
这是他们的荣耀。
这是他们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的，最后的光芒。
**—— 终——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