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毒气箱的处理与第一个死亡(1/2)

刘三抢走两个毒气箱后的第三天,镇西砖窑里,魏莱、周明远、李铁柱围着剩下的两个箱子。

煤油灯的光晕在粗糙的砖墙上晃动,箱体的铁锈在灯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,像干涸的血。

“必须尽快处理。”魏莱说,“放在这里不安全。刘三那伙人知道位置,随时可能来抢。而且…”他顿了顿,“春天温度升高,封蜡可能进一步老化。”

“咋处理?”李铁柱挠头,“挖个深坑埋了?”

“埋了还会污染地下水。”魏莱摇头,“最安全的方法是焚烧,高温分解毒剂。但需要专门的焚烧炉,我们没有。”

周明远抽着旱烟:“县里呢?上报,让专业的人来。”

“已经报了。”魏莱说,“但县里的回复是:‘情况已知悉,待上级派员处理。’什么时候派?不知道。”

三个人沉默了。官僚体系的效率,在这个百废待兴的年代,尤其迟缓。

“那就…我们自己处理。”魏莱忽然说。

李铁柱和周明远都看向他。

“张铁匠的高炉。”魏莱说,“如果能达到足够高的温度,铁水可以彻底分解毒剂。”

“把箱子扔进铁水?”周明远皱眉,“那铁水还能用吗?”

“不能用,但至少毒剂被破坏了。”魏莱说,“而且,我们需要试验。万一以后还有更多毒气罐,总不能都等着上面来处理。”

李铁柱一拍大腿:“我看行!张铁匠那炉子,铁水烧得通红,石头都能化了!”

周明远还有些犹豫:“万一…爆炸呢?或者毒气泄漏?”

“所以要小心。”魏莱说,“选在夜里,所有人疏散到下风向。操作的人穿防护服,戴面具。用长铁钩把箱子推进炉口,立刻封闭炉门。”

他看向李铁柱:“李村长,你挑五个最胆大心细的,我来培训。”

又看向周明远:“周文书,你负责疏散和警戒。另外,跟陈医生说一声,准备好急救。”

事不宜迟。当天晚上,行动开始。

砖窑距离最近的人家有三百多米,中间隔着一片荒地。魏莱让周明远把警戒圈扩大到五百米,所有人家关门闭户,不准出来。

张铁匠的高炉已经预热了一下午,炉膛内温度估计有八百多度——虽然离完全熔化铁箱还差得远,但足以破坏毒剂的化学结构。

五个被选中的壮汉,都是太平村的,魏莱亲自带的兵。他们穿上陈伊伊赶制的第二套防护服(更厚实,加了多层棉布),戴好面具,手里拿着三米长的铁钩。

魏莱自己也穿戴整齐。左臂依然无力,但右手握着铁钩,站得笔直。

“听我命令。”他声音透过面具,有些发闷,“一号、二号,钩住箱子左侧。三号、四号,右侧。五号,准备随时接应。我负责指挥和观察。”

箱子已经被撬离地面,放在一个简易的木排车上。五个人拉动铁钩,箱子缓缓移动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

夜色如墨,只有高炉的火光映照着六个笨拙的身影。远处,周明远带着十几个民兵,举着火把警戒,形成一道稀疏的人墙。

更远处,陈伊伊的医疗点帐篷里亮着灯,她站在门口,远远望着这边,手指紧紧攥着衣角。

箱子被拖到高炉前。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,防护服里的温度瞬间升高。

“停!”魏莱举手,“检查封蜡!”

一号壮汉凑近箱子——隔着面具,他什么也看不清,只能凭感觉:“镇长…好像…没漏?”

魏莱也凑近。箱体锈蚀严重,但封蜡层看起来还算完整。不过,在高温烘烤下,蜡层边缘开始软化。

“不能再等了。”魏莱咬牙,“准备推进去!”

五根铁钩同时用力,箱子被抬高,对准炉口。炉膛内的火光映在铁皮上,反射出诡异的橘红色。

“一、二、三——推!”

箱子滑入炉口,瞬间被火焰吞没。张铁匠立刻用铁锹铲起湿泥,封堵炉门缝隙。

所有人屏住呼吸,后退到十米外。

一秒、两秒、三秒…

炉内传来沉闷的“噗”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爆开了。接着,一股黄绿色的烟雾从炉门缝隙里逸出,带着刺鼻的甜杏仁味。

“毒气!”有人惊叫。

魏莱大吼:“别慌!烟雾量不大,很快会烧掉!所有人,再退二十米!”

烟雾持续了大概十几秒,逐渐变淡、消散。高炉继续燃烧,火光映红半边天。

又等了十分钟,再无异状。魏莱才松了口气。

“成功了?”李铁柱摘下面具,满脸是汗。

“算是。”魏莱也摘下面具,脸上被高温烤得发红,“但只是应急处理。真正要安全销毁,需要更专业的设备。”

他走到炉前,隔着安全距离观察。炉门缝隙处,有一些黑色的焦油状物质渗出,那是毒剂不完全燃烧的残留。

“张师傅,”魏莱对赶过来的张铁匠说,“这炉铁水,不能用了。等冷却后,炉渣和残留物全部挖出来,深埋。埋坑要远离水源,至少三米深。”

张铁匠点头:“明白。”

处理完现场,魏莱让五个壮汉去医疗点检查——虽然穿着防护服,但还是要以防万一。

陈伊伊已经准备好了碱水,让他们清洗手脸,检查皮肤。还好,除了高温炙烤的红肿,没有其他异常。

“王二狗怎么样了?”魏莱问。

陈伊伊神色黯然:“不太好。”

两人走进帐篷。王二狗躺在简易床铺上,手背的水疱已经破了,露出鲜红的创面,有些地方开始化脓。他发着低烧,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。

“伤口感染了。”陈伊伊低声说,“艾草灰不管用。我试了马齿苋捣碎敷,也只能稍微消肿。如果再控制不住…”

魏莱知道她的意思。没有抗生素,感染会扩散,引发败血症,死亡只是时间问题。

“镇里还有磺胺吗?”他问。磺胺是1948年最常见的抗菌药。

“去年就用完了。”陈伊伊摇头,“县里也缺。就算有,也轮不到咱们这种小地方。”

魏莱沉默。他摸了摸口袋,那半块压缩饼干还在。饼干救不了感染。

“还有别的办法吗?”

陈伊伊咬了咬嘴唇:“也许…土霉素。我听说南边有人用发霉的豆腐渣治伤口感染,里面可能有霉菌能产抗生素。但我没试过,也不敢试。”

土霉素。魏莱脑子飞快转动。土霉素是1949年才被发现,1950年量产。现在应该还没有普及,但也许…实验室里已经有了?

他忽然想起一个人。

“周文书!”魏莱冲出帐篷,“周文书!”

周明远小跑过来:“镇长?”

“县里,或者省里,有没有我们四水镇出去的,学医的?或者搞化学的?现在在研究所、大学工作的?”

周明远愣了愣,低头翻着他那个从不离身的小本子:“我想想…有一个。叫赵卫国,红旗屯的,前年考上了东北大学,学化学的。但不知道现在在哪。”

赵卫国。魏莱记住这个名字。

“他家还有人吗?”

“有个老娘,还在红旗屯。”

“走,现在就去!”

魏莱拉上周明远,又叫上小柱子,三人骑马(从县里临时借的)赶往红旗屯。夜路难行,赶到时已经是后半夜。

赵卫国的母亲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,耳朵背,问了半天才听明白。

“卫国啊…在沈阳,说是…什么研究所工作。去年捎信回来,说忙,过年回不来。”老太太絮絮叨叨,“镇长找他有事?”

魏莱想了想,不能直说毒气的事:“镇里有个急病,需要一种新药,听说他在研究所,可能知道门路。”

老太太从柜子深处摸出一个信封,已经泛黄。里面是赵卫国的地址:沈阳市和平区,东北科学院第三研究所。

“谢谢大娘。”魏莱接过信封,“我们会想办法联系他。”

离开红旗屯,回镇上的路上,周明远问:“镇长,你觉得…赵卫国能有办法?”

“不知道。”魏莱实话实说,“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。”

回到镇上时,天已经蒙蒙亮。魏莱没休息,直接去了医疗点。

陈伊伊趴在王二狗床边睡着了,手里还攥着湿布。王二狗的呼吸很浅,脸色灰败。

魏莱轻轻叫醒她。

“我找到一条线索。”他把赵卫国的地址给她看,“可能需要你去一趟沈阳。”

陈伊伊眼睛亮了:“我去!只要能救他,我去哪都行!”

“但路上不安全。”魏莱说,“现在兵荒马乱,你一个女孩子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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