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朝堂请缨,群臣附议(1/2)

秋雨淅沥,敲打着冥王府书房窗棂上的冷硬琉璃,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,如同战鼓前夕令人不安的序曲。书房内烛火通明,映照着南宫陌银色面具下紧绷的下颌线。他手中一枚玄铁兵符在指尖缓慢转动,冰凉的触感早已被体温焐热,却依旧带不起半分暖意。这不是他那枚能调动千军万马的“血狼符”,而是一块近乎废弃的、象征性的府兵调令符。

李晚晴静立一旁,将新调配好的金疮药与几种强效解毒丸分门别类装入牛皮小袋,动作轻柔却异常稳当。她的眉宇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,并非因为窗外阴冷的天气,而是因为今晨通过特殊渠道送达的边境军报。

“战况……又恶化了?”她终是没忍住,轻声问道,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
南宫陌转动兵符的动作未停,只从喉间发出一声极低的、近乎无声的冷哼。“楼兰国骑兵突袭了玉门关外的三处屯堡,守将赵括轻敌冒进,中了诱敌深入之计,五千精锐葬身黑风峡,无一生还。玉门关如今只剩些老弱残兵,门户大开。”他的声音平静无波,像是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,但李晚晴却听出了那平静之下压抑的滔天巨浪和冰冷怒意。

赵括,是皇帝一手提拔的心腹,素来以排挤冥王旧部、阿谀奉承着称。他的无能,葬送的是羽国边陲的安宁和五千儿郎的性命。

“朝中……无人可用了么?”李晚晴的心微微下沉。羽国以武立国,能征善战者并非仅有南宫陌一人,但大多曾在南宫陌麾下效力,早已被当今陛下以各种理由或贬黜、或闲置、或调离要害。

“有能力的,陛下不放心。放心了的,尽是赵括之流。”南宫陌终于停下转动兵符的手指,将其重重按在铺着边境舆图的紫檀木桌上,发出“叩”的一声轻响,却如同重锤砸在人心上。“陛下宁愿割地求和,也不会轻易再用我之人。”

他的目光落在舆图上玉门关的位置,那里已被朱笔划上一个刺眼的叉。李晚晴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仿佛能看见关外黄沙漫卷,血火交织,听见百姓的哀嚎与敌骑的铁蹄声。她沉默片刻,将最后一份解毒丸仔细封好,走到他身边。

“但边境百姓何辜?”她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。

南宫陌侧过头,面具后的眼眸深邃,凝视着她。烛光在她清澈的眼底跳跃,那里有关切,有忧虑,却没有寻常妇人听到战事时的恐慌失措,反而有一种基于对他能力和心性了解的、沉静的支撑。他并未回答,但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柔和了半分。

就在这时,书房外传来近卫低沉恭敬的通报声:“殿下,宫里传来消息,陛下明日将召开大朝会,议题……便是玉门关战事。”

南宫陌眼中锐光一闪,仿佛蛰伏的猛兽终于听到了猎场的号角。

“知道了。”他声音依旧平淡。

近卫的脚步声远去。书房内重回寂静,只剩下窗外绵密的雨声。

李晚晴的心却提得更高了。大朝会……这意味着,风暴要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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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,黎明。

秋雨暂歇,但天色依旧阴沉得如同泼墨,压得整座皇城喘不过气。朱雀大街上,前往宫城的官轿马车络绎不绝,却罕见往日喧嚣,一股无形的沉重氛围弥漫在潮湿冰冷的空气里。

冥王府的玄黑马车在众多车驾中显得格外醒目,也格外孤寂。无人敢与之并行,所过之处,周围的嘈杂都会瞬间低下去几分,带着敬畏与恐惧的复杂目光从四面八方隐晦地投来。

车厢内,南宫陌一身玄色亲王蟒袍,金线绣制的夔纹在幽暗的光线下隐隐流动,衬得他周身气息愈发冷冽威严。银色面具覆盖了他所有情绪,只余下一双深不见底的眼,透过车窗缝隙,冷漠地扫视着这座看似繁华却内里腐朽的皇城。

李晚晴并未相送。她站在王府最高的角楼上,望着那辆象征着孤独与杀戮的马车驶入层层宫门,消失在森严的殿宇深处,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了冰凉的栏杆,指节泛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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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宸殿。

金碧辉煌,百官肃立。龙椅之上,年轻皇帝的眉头紧紧锁着,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国忧民与疲惫焦虑。御阶之下,文武分列,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。

兵部尚书手持笏板,正在颤声禀报玉门关失利的详细战报,每一次伤亡数字的念出,都让殿内的空气更冷一分。不少老臣面露悲戚,摇头叹息。

战报奏毕,殿内陷入一片死寂。

皇帝揉了揉眉心,声音沉痛:“众卿家……如今局势危殆,玉门关乃我羽国西陲门户,万不可失!谁愿为朕分忧,前往边关,击退蛮夷,扬我国威?”

沉默。

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
武将队列中,几位资历颇老、曾追随过老皇帝的勋贵相互交换着眼色,却无人率先出列。他们心知肚明,皇帝忌惮军权,尤其忌惮与冥王有旧之人。此刻出头,非但未必能拿到兵权,反而可能引来猜忌。而皇帝近年来提拔的那些将领,要么资历尚浅不堪大任,要么就是赵括之流,早已吓破了胆,纷纷低头缩脖,恨不得将自己藏进地缝里。

时间一点点流逝,皇帝的眉头越皱越紧,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。这无人可用的尴尬局面,虽是他一手造成,但真正摆在台面上,依旧让他感到无比的难堪与恼怒。

就在这片几乎要凝固的沉默中,一个洪亮而略显苍老的声音打破了死寂。

“老臣启奏陛下!”
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文官队列中,颤巍巍走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——太傅林文正,三朝元老,清流领袖,素以刚正不阿闻名,即便对皇帝也常有直谏。

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,但还是耐着性子道:“太傅有何高见?”

林太傅深深一揖,声音沉痛却掷地有声:“陛下!楼兰蛮夷,欺我羽国太甚!玉门关五千英魂未寒,关内数万百姓翘首以盼王师!如今国难当头,非名将不足以震敌胆,非雄师不足以定乾坤!老臣斗胆,恳请陛下摒弃前嫌,为江山社稷计,为边境百姓计,起复冥王殿下,领兵出征!”

此言一出,如同巨石投入死水,顿时激起千层浪!

“臣附议!”另一位御史大夫紧跟着出列,“冥王殿下虽曾有错,然其用兵如神,威震西域诸国!如今国朝危难,正当用人之际,岂因小瑕而弃擎天之柱?望陛下以国事为重!”

“臣附议!” “臣也附议!”

紧接着,又有四五位素有声望的文臣和几位早已被边缘化的武将纷纷出列,声音或激昂或沉痛,目标却惊人一致——请冥王南宫陌复出!

他们的理由冠冕堂皇,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国家百姓,将皇帝架在了道德与舆论的火上。皇帝的脸色彻底阴沉下去,握着龙椅扶手的手指微微收紧,指节泛白。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附议的臣子,心中怒意翻腾。他知道这些人里,有的是真心为公,有的则可能暗藏私心,甚至可能与那冥府有所牵连!

但他无法直接驳斥。尤其是在这惨败之后,无人可用的情况之下。

“荒谬!”一声厉喝响起,试图压下这逐渐形成的呼声。

众人看去,乃是当朝丞相,皇帝的心腹王敬之。他出列斥道:“冥王殿下当年杀戮过甚,有伤天和,且功高震主,陛下仁厚,令其静思己过,已是皇恩浩荡!岂可因一时战事不利,便轻言起复?况其久离沙场,兵事生疏,万一再有闪失,谁人能负此重责?!”

这话立刻引来了另一批官员的附和,多是丞相党羽和善于揣摩圣意之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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