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星火微光，暗夜传书（1/2）

暗卫带来的消息，如同数九寒天里一盆冰水，兜头浇下，让李晚晴瞬间四肢冰凉，连心跳都漏了几拍。带走世子？接入宫中“代为抚育”？这冠冕堂皇的言辞背后，是赤裸裸的扣为人质！皇帝这是见构陷不成，舆论压力一时难以彻底压垮冥王府，便使出了这最阴毒、也最有效的一招。将南宫陌唯一的血脉掌控在手中，不仅能让远在边境的南宫陌投鼠忌器，更是悬在冥王府头顶的一把利剑，随时可以落下。

孩子……她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儿，乳名安儿，是南宫陌离京前，紧紧抱在怀中，用长了胡茬的下巴轻轻摩挲，沉默良久才不舍地交到她手中的珍宝。是他在森冷王府里，除了对南宫陌的思念外，唯一的温暖寄托。

“绝对……不行！”李晚晴猛地攥紧了拳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，传来的刺痛让她强行压下了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惊呼和恐惧。她不能乱，此时此刻，她若先乱了阵脚，安儿就真的保不住了。

书房内烛火摇曳，将她微微颤抖的身影投在墙壁上，拉得忽长忽短。

“消息可确切？”她的声音因极力克制而显得有些沙哑。

窗外的暗卫低声道：“是从苏贵妃宫中线人处传出，陛下已拟好口谕，明日巳时，由内廷总管太监高德海亲自前来宣旨。理由便是王妃年轻，王爷不在，恐抚育不当，且王府近日多事，需静思己过，不宜喧闹。由宫中代为照料世子，以示天恩浩荡。”

好一个“天恩浩荡”！李晚晴胸口剧烈起伏，一股腥甜涌上喉头，又被她强行咽下。这理由如此“充分”，让她连明面上的拒绝都难以说出口。抗旨不遵的罪名，皇帝正愁没有借口安上。

“知道了。继续打探，有任何动向，立刻来报。”李晚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声音恢复了平稳。

“是。”暗卫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，悄然消失。

李晚晴独自站在书房中央，环顾这间承载了无数他与南宫陌回忆的屋子。书架上是他常翻的兵书，桌案上是他用过的砚台，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清冽又霸道的气息。他曾在这里，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，在她困倦时将她抱到膝头小憩，也曾在这里，对着沙盘推演，眉宇间尽是掌控天下的锋芒。

“陌，我该怎么办……”她无声地呢喃，巨大的压力和恐惧如同潮水般涌来，几乎要将她淹没。她只是一个替嫁的庶女，即便有了王妃的名分，在这皇权至上的时代，又如何能与一国之君抗衡？

就在这时，她的目光落在了窗台边的一个小小花盆上。里面种的并非名贵花卉，而是几株看似普通的兰草，那是南宫陌某次从外面带回，亲手种下送给她的。他说此草名“韧兰”，看似柔弱，风霜不折，生命力极强。

看着那在夜风中微微颤动的兰草叶片，李晚晴恍惚间又看到了南宫陌那双深邃的眼眸，感受到了他离去前那个拥抱的力量。“等我回。”他这样说。

是了，她不能倒下。安儿需要她，这冥王府需要她，远在边境的他，也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。她若此时屈服，不仅保不住孩子，更会让他腹背受敌。

深深的呼吸几次，李晚晴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锐利。她走到书案前，铺开一张素笺，开始飞速思考对策。

硬抗不行，只能智取，拖延，甚至……行险一搏。

首先，绝不能让皇帝的人碰到安儿。必须将安儿立刻转移出府，至少，在明日高德海到来时，不能让他出现在王府。

其次，需要一个合情合理、连皇帝都无法强行驳斥的理由，解释世子为何不在府中。

最后，还需要让南宫陌知道京中剧变，早做打算。

思路逐渐清晰，李晚晴立刻行动。她先是唤来周福，屏退左右，将皇帝意图告知。周福闻言，亦是骇然失色。

“王妃，这……这可如何是好？世子万万不能入宫啊！”

“我知道。”李晚晴压低声音，语速极快，“周管家，你立刻去办三件事。第一，挑选两名乳母，要绝对忠心、身体康健、口风严紧的。第二，准备好婴儿出行所需一切物品，要快，要隐秘。第三，让阿丑去联系刘铮，我需要他立刻找一处绝对安全、隐秘、且与冥王府绝无明面关联的地方，最好是寻常民居，环境要干净，位置要方便我们暗中保护联络。今夜子时之前，必须安排好！”

周福深知此事关乎世子性命、王府存亡，毫不迟疑，立刻领命而去。

接着，李晚晴走到书架旁，挪动机关，露出一个暗格。里面除了些机密文书，还有一个小巧的竹筒和几根颜色特殊的羽毛。这是南宫陌留下的，用于最紧急情况下的通信渠道，通过特殊驯养的信鹰传递，比寻常驿马快上数倍，但也极其危险，一旦被拦截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
她必须将京中情况，尤其是皇帝欲夺世子的消息，尽快告知南宫陌。

她回到书案前，磨墨，提笔。千言万语堵在心头，担忧、恐惧、思念、委屈……但她知道，这封信不能有丝毫软弱的情绪流露，必须简洁、清晰，只陈述事实和她的应对，不能让他分心。

她写下：

“陌，京安。朝中断供、搜查、煽民之扰，已暂平。然，今上意图明日遣高德海至府，以‘代育’之名，强索安儿入宫为质。情势急，妾已决意先行送安儿离府暂避，托付可信之人。府中一切，妾自当竭力维系，望君勿念。边境凶险，万望珍重，盼早日凯旋。妻，晚晴，手书。”

她没有写任何“速归”之类的字眼，怕扰乱他心神，影响战局。但字里行间透出的危机，他必然能懂。将信纸仔细卷好，用特殊药水封口，放入竹筒，系上那根代表最高紧急级别的黑色羽毛。她推开后窗，发出一声模仿某种夜枭的轻鸣。不多时，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，抓起窗台上的竹筒，振翅而去，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。

看着信鹰消失的方向，李晚晴心中默默祈祷，希望它能平安抵达他的手中。

子时将至，周福悄然回禀：“王妃，一切已安排妥当。乳母和物品已准备好，刘铮也回了话，地方已找到，是西市后街一处独立小院，主人是他过命交情的兄弟，常年在外跑商，院落空置，左右邻居皆是寻常人家，绝无问题。阿丑已先去探查过，确认安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