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凤印·昭告(2/2)

“晚晴,”他第一次在如此正式的场合,当着天下人的面,唤她的闺名。声音低沉,却带着奇异的温柔力量,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。

“这方‘凤宸同辉印’,自太祖后,再无主人。”

“今日,朕将它赐予你。”

他双手将玉印递到她面前,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:

“此印,唯汝可执。”

“此位,唯汝可居。”

“朕之江山天下,” 他停顿了一下,目光灼灼,如同誓言,“与你共览。”

不是“共享富贵”,不是“母仪天下”那些空洞的套话,而是“共览江山”!这四个字所蕴含的信任、托付与并肩而立的意味,让所有听到的人,从心底里掀起惊涛骇浪。这已不仅仅是宠爱,这几乎是……分权的宣言!

李晚晴的指尖微微颤抖。她看着眼前这方承载着厚重历史与无上情意的玉印,看着面前这个愿意将一切荣耀与责任都与她分享的男人,眼眶骤然发热。她强忍着泪意,伸出双手,以最端庄的姿态,稳稳地接过了那方“凤宸同辉印”。

玉印入手温凉,却重逾千斤。

她抬头,迎上他的目光,清晰而坚定地回应,声音虽轻,却同样传遍寂静的大殿:

“臣妾,谨受陛下信重。必以此印,辅佐陛下,安定宫闱,不负‘同辉’之誓。”

没有惶恐推辞,没有怯懦不安,只有坦然接受与郑重承诺。这一刻,她不再是那个在李府后院小心翼翼求存的庶女,也不是初入冥王府时强装镇定的替嫁王妃,而是真正意义上的、足以与帝王并肩的皇后。

南宫陌眼中划过一丝极淡却真切的笑意。他再次执起她的手,高高举起。

“礼成——!” 礼官适时高唱。

第五届:余波·暗涌初现

盛大而完美的典礼终于落下帷幕。帝后接受完最后的朝拜,起驾回宫。接下来的宫宴,南宫陌只露了一面,饮了一杯酒,便以“皇后劳顿”为由,早早离席,留下群臣自行宴饮。此举虽不合常理,但鉴于新帝一贯的作风和方才那番震慑人心的表态,无人敢有丝毫异议。

回到修缮一新的凤仪宫(原冥王府核心建筑风格被巧妙融入,保留了李晚晴熟悉的花园布局),摒退左右,只剩下他们二人时,那紧绷了一整天的庄严气氛才骤然松懈下来。

李晚晴几乎是脱力般地想要坐下,却被南宫陌抢先一步揽住腰肢,带到怀中。

“累了?”他摘下了沉重的冕冠,随意搁在一旁,面具依旧未取,但声音里的温柔再无遮掩。

“嗯。”李晚晴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,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,感觉一身的疲惫都得到了缓解。她举起手中一直小心握着的“凤宸同辉印”,在宫灯下端详,“这印……太贵重了。‘共览江山’,陛下可知这句话,会在朝堂掀起多大波澜?”

“知道。”南宫陌的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,语气平淡却坚定,“朕要的,就是让他们知道。知道你的位置不可动摇,知道朕对你的心意,更知道朕需要你在身边,不仅是妻子,更是盟友、是眼睛、是另一个能思考的脑袋。这江山,”他顿了顿,“打下来不易,守好更难。朕不信那些满口仁义、心怀鬼胎的蠹虫,朕只信你。”

李晚晴心中激荡,转过身,伸手轻抚他冰冷的面具边缘:“我……只怕自己做得不够好,辜负你这般信任。”

“你做得已经足够好。”南宫陌握住她的手,语气不容置疑,“在冥王府是你,在京中危机时是你,以后,也会是你。” 他看着她仍带着妆容却难掩清丽的脸,低声道,“这皇后之位,不是奖赏,是责任,也是束缚。晚晴,你我从此,是真真正正绑在一起,再无退路了。怕吗?”

李晚晴摇摇头,眼中泛起温柔而坚毅的光:“与君同舟,风雨何惧?只是……”她微微蹙眉,“今日殿下……不,陛下在殿上为我正名,又赐此重印,固然震慑了大多数人,但我观几位老臣,如太傅王诠、左都御史周勉,神色间似有忧色,欲言又止。只怕他们并非对我不满,而是担心陛下如此……独断恩宠,恐非国家之福,或引非议。”

南宫陌冷哼一声:“王诠迂腐,周勉清直却过刚。他们担心朕沉溺后宫,或外戚干政。李家,算什么外戚?” 他语气带着不屑,“至于非议,朕这辈子听得还少么?由他们说去。只要你我同心,这些杂音,动摇不了根本。”

话虽如此,李晚晴却将他这份隐藏的、因她而起的戾气看在眼里。她知他向来杀伐果断,但为帝者,有时需平衡与妥协。她正想再劝,忽听殿外传来急促而刻意放轻的脚步声。

南宫陌眼神一凛,瞬间恢复了帝王的警觉:“何事?”

高贤的声音在门外响起,带着一丝紧绷:“启禀陛下,娘娘。内阁递来紧急奏报,八百里加急,来自北境镇远关。”

北境镇远关?那是南宫陌刚刚平定不久、由他心腹爱将镇守的边防重镇!

南宫陌与李晚晴对视一眼,两人方才那片刻的温存与松懈瞬间消失无踪。方才大典上“共览江山”的誓言犹在耳边,现实的考验竟已如此迫不及待地叩响了门扉。

“送进来。”南宫陌沉声道,同时轻轻拍了拍李晚晴的手背。

李晚晴会意,迅速整理了一下衣冠,站直了身体,脸上恢复了几分皇后的端肃。她知道,从接过那方“凤宸同辉印”起,她就不再只是他的妻子,更是需要与他共同面对风雨的伙伴。

高贤躬身入内,将一封盖着鲜红火漆、标记着“万分紧急”的军报奏匣,高举过顶。

南宫陌接过,毫不犹豫地捏碎火漆,取出内里文书,迅速展开。烛火下,他面具后的目光随着阅读而变得越来越锐利,如同出鞘的寒刃,方才那一丝温柔荡然无存。

李晚晴静静站在一旁,没有出声打扰,但心却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。北境,又出了何事?是残余叛军作乱,还是……

南宫陌看完,将奏报递给了她,声音里听不出情绪,却冰冷刺骨:“你自己看。”

李晚晴接过,目光扫过那些字句,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。奏报并非来自镇远关守将,而是来自更北方的草原边缘一处不起眼的驿所。上面说,三日前,有数支身份不明、但装备极为精良的马队,绕过主要关隘,在夜色掩护下,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边境线,消失在茫茫草原与丘陵地带。踪迹诡秘,目的不明,人数不详,但观其行动队形与马匹脚力,绝非寻常马匪或散兵游勇。

更令人不安的是,就在同一天,镇远关内,守将最信任的一名副将,在例行巡边时失踪,其营帐内发现未及销毁的、与境外某种隐秘符号相关的信件残片。

渗透,内应,精良装备,诡秘行踪……这一切,都指向一个令人脊背发凉的词——精心策划的、里应外合的潜入。目标是什么?刺探?破坏?还是……针对这刚刚稳定下来的帝国中枢,针对这刚刚举行完登基大典的新帝?

宫灯跳跃,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,巨大而沉默。

“看来,”南宫陌缓缓开口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边缘,发出沉闷的笃笃声,“有些人,不愿让朕和朕的皇后,过几天安生日子。”

他转头,看向李晚晴,那双在面具阴影下的眼睛,锐利如鹰隼:“这‘共览江山’的第一课,似乎来得比朕预想的还要快些。怕吗,皇后?”

李晚晴捏紧了手中的奏报,指节微微发白,但她的眼神却迅速从最初的震惊中沉淀下来,变得冷静而专注。她迎上他的目光,轻轻摇了摇头,将奏报仔细折好,放回匣中。

“有陛下在,臣妾无所畏惧。”她语气平稳,甚至带上了一丝冷静分析的味道,“只是,此事蹊跷。敌暗我明,需立即查明渗透者的具体数量、路线、尤其是最终目的。镇远关内部,也需彻底肃清。陛下,是否要即刻召见兵部尚书与枢密使?”

她没有慌乱,没有躲闪,而是迅速进入了“盟友”的角色,开始思考对策。

南宫陌定定地看了她片刻,那冰冷锐利的目光渐渐融化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、糅杂着骄傲、信任与难以言喻情感的光芒。

“召。”他吐出一个字,随即对门外道,“高贤,传朕口谕,命兵部尚书陈骞、枢密使赵崇、暗卫统领影七,即刻至御书房见驾。不得声张。”

“奴才遵旨!”

南宫陌再次看向李晚晴,伸出手:“走吧,皇后。这‘凤宸同辉’的第一缕光,恐怕要先照一照这北境的阴影了。”

李晚晴将手放入他的掌心,温暖而坚定。

凤仪宫的殿门打开,深夜的寒风吹入,带走了最后一丝暖融的余温。帝后相携的身影没入通往御书房的深沉夜色之中,而那方刚刚被赋予无上荣光的“凤宸同辉印”,正静静地躺在凤案之上,印纽上的龙凤在烛火映照下,仿佛即将振翅,直面那悄然迫近的暗流与风浪。

(第一章 完)

悬念: 北境神秘精锐力量的渗透与内应事件,显然是一场针对新帝、精心策划的阴谋开端。这股力量来自何方?是废帝残党、境外敌国,还是朝中隐藏更深的敌人?他们的具体目标究竟是什么?帝后二人又将如何携手应对这“共览江山”后的第一次严峻考验?刚刚稳固的朝局,是否会因此再起波澜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