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不会吧,连“替天行道”大旗都歪了?(1/2)

接下来的几天,梁山表面风平浪静,暗地里却有几双眼睛,时刻关注着宋江的一举一动。

花荣成了阴影中的观察者。他本就寡言,时常在高处了望或独自练箭,如今更是将这份“孤独”利用到了极致。他选择的观察点往往距离宋江的活动区域极远,却又在神射手超凡的目力范围之内。他看到了更多“异常”:

清晨,宋江会在后寨那处高岩上,迎着初升的朝阳,手持天星剑静立许久,身形仿佛与山石融为一体,只有剑脊云纹偶尔流转过一抹极淡的、几乎被晨光掩盖的银晕。

午后,他会在那间僻静石洞或聚义厅侧室,对着摊开的《武经总要》或那些杂书笔记,时而蹙眉沉思,时而用手指在空气中虚划着什么,口中念念有词,内容却模糊不清,偶尔能捕捉到“节点”、“共振”、“导引”等零星词汇,全然不似以往谈论忠义道德或兵法韬略。

傍晚,他会去汤隆负责的“试验场”,对着一堆硫磺硝石、铜镜铁片、乃至那些破损的床弩部件指指点点,和汤隆以及几个被选中的、脑子灵活的年轻匠户讨论着什么“配比”、“杠杆”、“折射率”。有一次,花荣甚至看到宋江亲手拿起锤子和铁钳,试图将一块形状怪异的铁片敲打成某种弧形,动作虽然生疏笨拙,神情却异常专注,甚至带着一种……孩童得到新玩具般的兴奋?

这种兴奋,出现在一向沉稳持重的公明哥哥脸上,让花荣觉得格外刺眼和陌生。

而林冲那边,进展则有些曲折。樊瑞自那日后,就称病躲在自己的小院里,轻易不出门,连每日去后山处理阴煞残留的差事都推给了徒弟。林冲借着探病的名义去了两次,樊瑞躺在床上,盖着厚被,脸色蜡黄,眼神躲闪,说话有气无力,翻来覆去就是“风寒入体”、“邪气侵扰”、“需要静养”,对那日为何惊恐避而不谈,问急了就闭上眼睛呻吟,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模样。

林冲何等人物,看出这厮心中有鬼,多半是吓破了胆,又不敢明言。他也不逼迫,只是沉着脸留下一句:“樊瑞兄弟,梁山规矩,你是知道的。有些事,瞒得了一时,瞒不了一世。若真有什么关乎哥哥、关乎梁山安危的发现,知情不报,是何罪过,你心里清楚。”说完便走,留下樊瑞躺在床上,冷汗浸透了内衣。

吴用则是与宋江接触最多的人。他以商议抚恤细则、论功行赏名录、以及如何安置那八百俘虏(特别是其中一些有特殊技艺的匠人)等事务为由,频繁与宋江碰面。近距离观察下,吴用心中的疑窦非但没有减轻,反而加深了。

宋江处理事务依旧条理清晰,赏罚分明,对兄弟们的关切之情也看不出作假。但在一些细微之处,吴用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同。

比如,以往宋江谈论“忠义”、“招安”、“前程”时,眼神是热切而坚定的,带着一种近乎使命感的执着。但现在,当吴用再次有意无意提及“日后受了招安,博个封妻荫子,也不枉兄弟们聚义一场”时,宋江的眼神却有些飘忽,回答也变成了“此事需从长计议,眼下当以稳固梁山、壮大实力为要”,语气平淡,甚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疏离?或者说,是某种更务实的冷漠?

又比如,宋江现在更关注具体的事务和“技术性”问题:库房还有多少存粮?兵器铠甲损耗如何补充?哪些头领擅长练兵?哪些地方适合开垦田地?后山有无发现矿脉(尤其是铁、铜、硫磺)?对于“替天行道”这面大旗本身,他提及的次数明显少了,偶尔提起,也更像是作为一种凝聚人心的“口号”,而非发自肺腑的信仰。

最让吴用心惊的一次,是他“无意间”提起,有兄弟觉得“替天行道”的杏黄大旗在决战中被瘴气污染,颜色有些发暗,是否重新制作一面。宋江当时正在看一份汤隆提交的、关于改进寨墙防御工事的草图,头也没抬,随口应道:“旗帜不过是块布,关键是人。若兄弟们心齐,破布也是战旗;若人心散了,锦绣大旗也立不住。此事不急,先把防御和给养弄扎实了再说。”

这话……道理是没错,甚至可以说更实际。但出自“呼保义”、“及时雨”宋江之口,总让人觉得少了点什么。少了那份近乎迂腐的、对“大义名分”的执着。

吴用甚至开始怀疑,哥哥是不是在昏迷时,被那术士的邪法伤了“神魂”,以至于性情有所改变?还是说……真如花荣那最坏的猜测?

三人私下又碰了一次头,交换情报。

“哥哥行为确与往日有异,但处理事务依旧井井有条,对兄弟们也未见疏远,反而更重实务。”吴用总结道,“若说是邪物夺舍,似乎……又不完全像。夺舍之辈,往往急于掌权,或性情大变,行止怪异难以掩饰。哥哥却只是兴趣转移,更重实际,且行事依旧以梁山利益为重。”

林冲沉吟:“樊瑞那厮吓破了胆,问不出什么。但他那日反应,绝非寻常。他定是从哥哥身上,感受到了某种极其可怕的东西,可能与阴邪相关。”

花荣冷声道:“我亲眼所见,那剑光绝非武道罡气。哥哥定是掌握了某种我们不知的力量。而且,他对此似乎颇为沉迷钻研。”

三人沉默。情况变得更加扑朔迷离。哥哥变了,但变在哪里?为何而变?是福是祸?

“或许……我们该试试别的法子。”吴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“哥哥若真被什么影响了心智或神魂,有些东西,是刻在骨子里的,或许能试出来。”

“加亮先生的意思是?”

“忠义堂。”吴用缓缓吐出三个字。

忠义堂,位于聚义厅后侧,是梁山供奉历代英烈、商议最机密大事、也是悬挂“替天行道”杏黄大旗的圣地。平日除了几位核心头领和轮值守卫,寻常人等不得擅入。堂内氛围肃穆,最能牵动梁山好汉心中那份对“义气”和“道义”的共鸣。

在吴用的计划中,如果宋江真的“出了问题”,那么在这种充满象征意义的环境里,面对代表着梁山精神核心的“替天行道”旗,或许会露出更多马脚。

两日后,吴用以“商议接纳新投头领入伙名录及排序,需在忠义堂禀告天地英烈”为由,请宋江移步忠义堂。同行的,自然还有林冲、花荣这两位目前最知情的核心人物。

忠义堂并不大,青石铺地,庄严肃穆。正面供奉着梁山战死弟兄的灵位,香烟缭绕。灵位上方,正是那面巨大的、略显陈旧却依旧醒目的“替天行道”杏黄大旗。堂内光线略显昏暗,只有长明灯和几支粗大的蜡烛提供照明,更添几分凝重。

宋江步入堂中,对着灵位肃然一礼。吴用、林冲、花荣跟随行礼。

礼毕,吴用开始禀告新投头领的情况,主要是邓飞麾下那八百俘虏中,经过这段时间观察和甄别,有十余人表现突出,且有特殊技艺(如铁匠、医士、操舟手),几位主要头领商议,觉得可以酌情吸纳,补充梁山人力。当然,邓飞本人不在其列。

宋江听得很认真,不时询问细节,最后点头道:“此事你等商议妥帖便好。只是吸纳新人,务必谨慎,规矩要讲清楚,一视同仁,也要给足他们融入的时日。尤其是……莫要因邓飞之事,对他们心存芥蒂。”

回答合情合理,无可挑剔。

吴用话锋一转,指着那面杏黄大旗,感叹道:“哥哥,此次恶战,全赖此旗凝聚人心,众兄弟舍生忘死,方保得梁山基业。只是这旗……似乎也有些旧了。小弟记得,当初立旗之时,哥哥曾言,‘替天行道’四字,重于泰山,是我梁山立身之本。不知哥哥如今,对此四字,可另有新解?”

来了。林冲和花荣心中一紧,目光悄然聚焦在宋江脸上。

宋江抬头,望向那面在烛火中微微拂动的大旗。旗上的字迹有些褪色,边缘也有轻微破损,但“替天行道”四个大字,依旧铁画银钩,气势非凡。

他沉默了片刻。堂内寂静,只有烛火偶尔的噼啪声。

吴用的问题,勾起了他脑海深处,属于原主的一些记忆碎片。那是何等炽热、何等坚定的信念啊……可惜,那不属于他。

现在的他,一个穿越而来的灵魂,看这面旗帜,感受更加复杂。它是一面凝聚人心的旗帜,也是一个沉重的符号,甚至可能是原主那疯狂计划的“图腾”之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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