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三哥的拳头(1/2)
林家二小子林精诚的“鸡蛋生意”在经历了一番小小的波折后,转入了“地下”,反而进行得更加稳健。而林家老三林勇武的世界,则要简单直接得多。他的“生意经”不在算计和口才,而在于一双拳头,和一颗锄强扶弱、护卫家宅的心。
林勇武继承了父亲林大山的魁梧骨架,才十三四岁的年纪,个头已经快赶上他爹了,肩膀宽厚,胳膊上的肌肉疙瘩一棱一棱的,是跟着大哥下地干活和自个儿瞎练出来的。他不像二哥那样嘴皮子利索,也不像四弟那般沉静好学,他性子直,脾气有点冲,像一个点燃了就得响到底的爆竹。村里同龄的半大小子,没几个敢轻易招惹他,背地里都叫他“林家小老虎”。
他最见不得的,就是自家人受欺负。妹妹林锦鲤出生那天,他对着旱得开裂的天空挥舞拳头,恨不得把云彩揍下来;妹妹生病那天,他急得眼圈发红,恨不得替妹妹难受。如今妹妹健健康康,成了全家的宝贝疙瘩,他护卫的重点,便更多地落在了家宅的安宁和妹妹不受外界丝毫惊扰上。
这一日下午,日头偏西,天气没那么毒了。林勇武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,浑身汗津津的,他把锄头往院墙根一靠,就急着去水缸边舀水喝。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瓢凉水,一抹嘴,习惯性地就先往妹妹的摇篮那边瞅。
摇篮放在院里的老槐树下,林周氏正坐在旁边缝补衣服,摇篮轻轻地晃着,里面却没了小锦鲤的身影。
“娘,妹妹呢?”林勇武心里一紧,嗓门不由得大了些。
林周氏抬头,笑着指了指后院:“你五弟六弟抱到后院阴凉地玩去了,说前面有风,怕吹着锦鲤。”
林勇武一听,这才放下心,转身就往后院走。后院比前院小些,种着几畦家常蔬菜,靠墙搭着鸡窝。此刻,老五林巧风和老六林敏才正蹲在地上,围着小锦鲤。小锦鲤被放在一张旧草席上,身下垫着软布,正努力地想抬起脖子,好奇地看着两个哥哥在她面前摆弄什么。
“三哥!”老六林敏才眼尖,看到林勇武过来,兴奋地招手,“快来看,五哥给妹妹编了个小蚂蚱,可像了!”
林巧风手里正拿着一只用狗尾巴草编成的碧绿蚂蚱,惟妙惟肖,他在手工方面极有天赋。他把草蚂蚱凑到小锦鲤眼前,轻轻晃动,小锦鲤的黑眼珠就跟着转,嘴里发出“哦哦”的声音,小手胡乱抓着。
林勇武走过去,蒲扇般的大手小心翼翼地从五弟手里接过那只草蚂蚱,生怕自己手重给捏坏了。他蹲下身,把草蚂蚱递到妹妹面前,笨拙地学着五弟的样子晃动,咧开嘴,露出两排白牙,试图做出一个温和的表情,奈何他长相粗犷,这笑容看起来颇有几分吓人。
不过小锦鲤似乎一点也不怕,反而被三哥这“狰狞”的笑容逗乐了,咯咯地笑出声,小手一挥,正好打在草蚂蚱上。
“嘿,妹妹喜欢!”林勇武高兴极了,心里比大夏天喝了井水还舒坦。他觉得,能保护妹妹的笑容,就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事。
就在这时,前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,夹杂着几声不友好的叫嚷和母亲的劝阻声。
林勇武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他把草蚂蚱轻轻塞回五弟手里,霍地站起身:“老五老六,看着妹妹,别出来!”
说完,他像一头被惊扰的护崽豹子,几步就冲到了前院。
前院门口,站着刚才在村口纠缠林机商的赵赖子,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平日里跟他一样游手好闲的闲汉。三人堵着院门,赵赖子正唾沫横飞地跟闻声出来的林大山和林周氏说着什么。
“……大山哥,不是我说你,你们林家这就不够意思了!”赵赖子斜着眼,抖着腿,“发家致富的路子,藏着掖着,乡里乡亲的,拉一把怎么了?你们家鸡是吃了仙丹还是咋的?下的是金蛋啊?说出来让大家伙也沾沾光嘛!”
林大山脸色铁青,握着旱烟袋的手背青筋凸起,但他强忍着怒气:“赵赖子,你胡咧咧啥!我家就是普通庄稼户,养几只鸡下蛋换油盐,有啥路子?”
“没啥路子?”赵赖子旁边一个闲汉怪笑一声,“没啥路子你们家鸡蛋能卖得比别家贵?还专挑好的往悦来酒楼送?当我们不知道呢?”
林周氏又气又急,挡在丈夫面前:“你们……你们想干什么?青天白日的,还想抢不成?”
“哎呦,嫂子这话说的,我们是那样人吗?”赵赖子皮笑肉不不笑,“我们就是来问问,取取经。要不这样,你们把那下金蛋的母鸡借我们几天,让我们也孵一窝小鸡,成了,少不了你们的好处!”
这话就纯属耍无赖了,借鸡生蛋,还是借“金鸡”,分明是想强占。
“你放屁!”林勇武听到这里,再也忍不住,一个箭步冲到父母身前,像座铁塔似的挡在那里,拳头攥得咯咯响,眼睛瞪得像铜铃,指着赵赖子吼道:“赵赖子!滚出我家!不然我揍得你满地找牙!”
他年纪虽小,但这一声吼中气十足,加上那副拼命的架势,倒是把赵赖子三人吓了一跳,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。
赵赖子定了定神,看清是林家老三,心里有点发怵,但仗着人多,又挺起腰板:“嘿!小兔崽子,跟谁吼呢?大人说话,有你插嘴的份?毛都没长齐,就想学人动手?”
“你敢骂我儿子!”林大山也火了,往前迈了一步。
眼看冲突就要升级,林周氏急得直拉丈夫的胳膊。
就在这时,去后山砍柴的林忠农扛着一捆柴火正好回来,见到家门口这情形,把柴火往地上一扔,抄起靠在墙边的扁担就冲了过来,站在弟弟身边,闷声闷气但异常坚定地说:“赵赖子,你们想干啥?”
林家老大和老三往那一站,一个沉稳如山,一个凶猛如虎,气势上顿时压倒了对方。
赵赖子眼珠一转,知道今天占不到便宜了,嘴上却不服软:“行!你们林家兄弟多,厉害!我们走!不过我告诉你们,这事没完!有钱大家赚,你们想吃独食,小心噎着!”
说完,色厉内荏地撂下句狠话,带着两个同伙灰溜溜地走了。
“呸!什么东西!”林勇武朝着他们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,余怒未消。
“行了,老三,人走了。”林忠农放下扁担,拍了拍弟弟的肩膀。
林大山看着赵赖子等人远去的方向,眉头紧锁,猛吸了几口旱烟。林周氏则拍着胸口,后怕不已:“这可怎么好,被这种赖皮缠上……”
“娘,别怕!”林勇武转过身,胸膛还在起伏,“有我和大哥在,看谁敢来咱家撒野!再来,我打断他的腿!”他说这话时,眼神凶狠,不像个半大孩子。
“胡闹!”林大山呵斥道,“打断腿?你当王法是什么?对付这种人,吓走就行了,真动了手,有理也变没理!”
林勇武不服气地梗着脖子:“难道就由着他们欺负?”
“爹不是这个意思。”林忠农开口解释道,“赵赖子就是条癞皮狗,吓唬一下,他短时间内不敢再来。但咱家现在……确实是有点扎眼了。以后各方面都得更加小心。”
经此一闹,林家院里的气氛有些沉闷。林勇武心里憋着一股火,觉得光是把人吓走不够解气,又觉得父亲和大哥太过忍让。他闷头把水缸挑满,又把院子扫了一遍,力气没处使似的。
傍晚,林精诚从镇上回来,听说了下午的事,也是气得不行,但他更多是后怕:“这赵赖子,真是阴魂不散!肯定是盯上咱家了!以后我出门得多留个心眼。”
兄弟几个围坐在一起,商量对策。林敏才沉吟道:“赵赖子不足为惧,但恐其散播谣言,或煽动更多无知村民。需得设法化解这股怨气于无形。”
“怎么化解?”林勇武没好气地说,“难道还分他们鸡蛋不成?”
林精诚眼睛却是一亮:“老四说得对!硬碰硬不是办法。我倒有个主意……”他压低声音,如此这般说了一番。
第二天,林精诚特意在村里人最多的老槐树下,“偶遇”了几个正在纳鞋底、聊闲天的婶子大娘,其中就有两个是昨天跟着赵赖子来闹事的闲汉的婆娘。
林精诚笑着打招呼,然后“不经意”地叹气:“唉,各位婶子大娘都在啊。正好跟你们念叨念叨,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。”
一个婶子好奇地问:“精诚,你家生意不是做得挺好?咋还难过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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