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章 金兜山遇阻(上)(1/2)
四人顺着山道往里走,金雾愈发浓稠,像是被巧手匠人用蜜浆调过的金漆,黏腻地糊在周身每一寸肌肤上,连呼吸都能吸进带着甜腥的雾粒。墨臻的玄色僧袍早已被染得泛出温润的淡金光泽,衣料纤维间都吸饱了雾汁,抬手一拂,指尖竟能牵出缕缕莹白的雾丝,如蚕娘吐出的新丝,在空中悠悠荡了半圈才化作微凉的水汽消散,在指腹留下黏滑的触感。
阳光被这层厚重的金雾彻底隔绝在外,周遭只剩一片昏蒙的金辉,连脚下的碎石都被染成暗金色的影子,踩上去仿佛踏着细碎的金砂,发出沉闷的“沙沙”声。师徒几人的脚步声被雾气层层包裹,变得滞涩而遥远,像是从深谷中传来的回响,唯有风吹过草木的动静格外清晰——那“沙沙”声不再是山林间的自然轻响,倒像是无数细爪在挠动枝叶,又似有什么东西拖着长尾在雾里悄悄跟随,每一声都挠得人心头发紧。墨臻金瞳微凝,能隐约瞥见雾中浮动的黑影,那些影子时聚时散,像被风吹动的墨团,却在他凝神注视时又瞬间融入金雾,只留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妖气,与雾中的甜腥交织在一起,透着说不出的诡异。
唐僧走在最前,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禅杖中段,枣红色的杖身被掌心的汗湿得发亮。他每一步都迈得极缓,杖尖先轻轻点探地面,确认稳固后才敢将重心前移——那杖尖戳入黏腻的金雾时,总会“噗”地惊起几点莹白的雾珠,雾珠在空中悬停半瞬,又慢悠悠地黏回他的僧袍下摆,将灰色的布料染出一块块淡金的痕迹。
掌心的佛珠转得越来越快,冰凉的木珠在指缝间飞速滑动,连串珠的棉线都被磨得微微发烫,却始终压不住心底翻涌的不安。喉间偶尔诵念的《心经》断断续续,“色即是空”的尾音里带着细微的颤音,与金雾流动的“沙沙”声缠在一起,听着竟有几分飘忽。他垂着眼帘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,每走几步就会下意识地抿紧嘴唇——这金雾太过诡异,连呼吸都能吸进甜腥的雾粒,让他胸腔里堵得发闷,总觉得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。
沙僧紧随其后,挑着担子的肩膀绷得如拉满的弓弦,扁担在肩头压出一道深红色的勒痕,却半点不敢松动。他将降妖宝杖斜横在左臂弯,枣红色的杖身与他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,杖尖离地面不过三寸,随时能横扫而出。
昏蒙的金雾中,他那双深褐色的眼睛亮得如鹰隼,瞳孔微微收缩,将周遭丈许内的动静都纳入眼底——无论是草叶被风吹动的弧度,还是雾气流动的异常,都逃不过他的注视。每走三步,他必会猛地回头扫一眼身后的雾气,目光如探照灯般锐利,从唐僧的脚跟扫到路边的石缝,确认没有黑影追来才肯转回头。粗重的呼吸被他刻意放轻,鼻间始终萦绕着金雾特有的甜腥味,他却强迫自己分辨其中是否夹杂妖气,黝黑的脸上不见半分表情,唯有紧抿的嘴角泄露出一丝紧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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