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章 百味记(1/2)

糖史百味记

一、麦芽糖与青铜鼎

殷商的祭祀坑里,考古者曾发现过一只三足鼎,鼎底结着层琥珀色的硬块。后来经匠人辨认,那是麦芽糖的痕迹——用粟米发酵熬制,稠得能拉出金丝,是献给神只的珍贵供品。

周文王姬昌在羑里城被囚时,狱卒曾偷偷塞给他块麦芽糖。那糖裹在苇叶里,咬下去粘住牙齿,米香混着微苦,竟让他在暗无天日的牢狱里想起了西岐的麦田。后来他重获自由,便让庶民学习熬糖之法,说甜能解苦,如暗能遇光。那时的麦芽糖不仅是吃食,更是药引,医家会用它调和黄连的苦,让孩童愿意喝下汤药。

到了汉代,丝绸之路开通,西域的商旅带来了更精纯的蔗糖。但在中原乡村,麦芽糖仍是岁时的记忆——腊月里,货郎挑着糖担走村串户,铁砧上的糖块敲起来响,孩童们攥着铜板围上去,换来一小块,能含一下午。母亲们则会买些糖稀,掺着芝麻做成糖饼,说是来年日子像这糖,粘粘甜甜。

二、葡萄糖与古战场

建安十三年的赤壁,曹军的营帐里弥漫着苦涩的药味。军医正往伤兵的嘴里灌着褐色的浆汁,那是用葡萄熬成的糖液——军医发现,失血过多的士兵喝了这汁子,眼神会亮些,伤口愈合也快些。后来华佗在《青囊经》里记下:葡萄酿汁,性甘平,能补元气,续筋血。

那时的人不知道这是葡萄糖的作用,只当是葡萄的。唐代的波斯商人将晒干的葡萄运到长安,富贵人家用它泡水喝,说是西域的琼浆。有次唐太宗患了风寒,御医便用葡萄干熬粥,说能助发汗,比蜜水更有力。

直到明代,徐光启在《农政全书》里记载了用玉米提炼的法子,才让这种糖从西域珍品变成了寻常药材。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里补充:玉米糖汁,其力迅疾,能救脱症,如星火照夜。这大概是古人对葡萄糖快速供能特性最朴素的认知。

三、蔗糖与海上丝路

南宋的泉州港,栈房里堆着如山的甘蔗。阿拉伯商人正用象牙秤称着白砂糖,那糖白得像雪,是用黄泥水淋法提纯的——先将甘蔗榨汁,熬成黑褐色的,再用黄泥水反复淋洗,滤去杂质,最终得到晶莹的白糖。

市舶司的提举官王十朋曾写下蔗浆凝雪胜蜂糖的诗句,说的就是这种白糖。那时的蔗糖不仅是调味品,更是硬通货,一箱白糖能换波斯的一匹绸缎,或是南洋的一船香料。泉州的糖商们甚至成立了,用蔗糖与海外诸国贸易,船上的账簿里,字与并列。

到了明代,郑和下西洋时,宝船上总带着大量蔗糖。船员们说,在茫茫大海上,嘴里含块糖,既能解乏,又能提神。有次船队在印度洋遭遇风暴,淡水短缺,船员们便用蔗糖泡水喝,竟撑到了靠岸。后来随船的医官记下:糖能生津,缓饥渴,实为远航之必需。

四、蜂蜜与皇家贡院

清代的紫禁城里,御膳房的蜜饯匣子总是满的。有荔枝蜜、槐花蜜、枣花蜜,都是各地贡品。慈禧太后最爱的是用蜂蜜腌的青梅,说是吃了能润喉。她不知道蜂蜜里的果糖比蔗糖更易吸收,只当是花的精魂,最养人。

乾隆年间的江南贡院,考生们的考篮里总藏着块蜂蜜糕。那糕用糯米粉和蜂蜜制成,软糯香甜,既能顶饿,又能提神。有个来自浙江的考生,在考场上晕了过去,监考官用温水调了蜂蜜给他灌下,竟慢慢缓了过来。后来这考生中了进士,特地给贡院送了块蜜救急的匾额。

民间则更偏爱用蜂蜜入药。药铺的掌柜会说:蜂蜜性温,能和百药。咳嗽了,用蜂蜜拌梨;便秘了,用蜂蜜冲水;连烫伤了,都用蜂蜜涂在伤口上,说是能止痛生肌。这些用法,与现代医学中蜂蜜有抗菌、促进愈合的认知,竟不谋而合。

五、巧克力与鸦片战争

道光二十年的广州十三行,英国商人的货栈里藏着种黑色的糖。那糖做成砖块,掰开来有光泽,放进嘴里会融化,带着点苦味,却越嚼越香——这就是巧克力,里面的可可脂和蔗糖,是西洋人眼中的能量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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