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黑木耳枣汤(1/2)
双汤记
黑木耳枣汤
咸丰九年的暮春,绍兴府的雨总带着梅雨季的黏腻。沈氏坐在妆镜前,用银簪将鬓发绾成圆髻,镜中映出的面色比窗纸还白,连耳垂都透着青黄。丫鬟春桃端着乌木托盘进来,青瓷碗里浮着几颗饱满的红枣,黑木耳在汤里舒展如墨,冰糖融在水中,漾起琥珀色的光。
少奶奶,这是厨房新炖的木耳枣汤。春桃将碗递到妆台上,指尖碰着碗沿时微微发烫,张嬷嬷说,您上月去普陀山进香淋了雨,气血亏得厉害,得日日喝着才好。
沈氏执勺的手顿了顿。自去年生了小少爷,她便总觉得浑身乏力,月信来时有如决堤,手帕上的血迹能洇透三层绵布。郎中说是产后血虚,开了当归黄芪的方子,药汤苦得她反胃,倒不如这碗甜汤来得熨帖。黑木耳是山阴县来的干货,泡发后涨得比手掌还大,嚼起来带着韧劲;红枣是山东运来的金丝小枣,去核后炖得皮肉分离,轻轻一抿就化在舌尖,甜丝丝的滋味顺着喉咙往下走,倒让心口都暖了些。
张嬷嬷说,这汤得用陶钵在炭火上煨。春桃替她理着衣襟,十五克木耳要泡足六个时辰,换三遍清水才去得尽沙土;十五枚红枣得逐个剪去蒂,说蒂头性燥,留着反伤气血。冰糖要最后放,等枣子炖烂了再撒进去,免得糖水熬得发苦。
沈氏望着碗中浮沉的木耳,忽然想起十年前的事。那时她还是吏部侍郎家的小姐,跟着母亲在杭州灵隐寺听经。有位烧饭的比丘尼见她总头晕,便每日炖这汤给她喝,说木耳能活血,红枣能养血,合在一起,就像给干涸的田垄既松土又浇水。后来她才知道,那比丘尼年轻时也是大户人家的妾室,产后血崩差点丢了性命,全靠这碗汤慢慢调过来。
汤喝到第三日,沈氏发现晨起梳妆时,帕子上的胭脂能留住些血色了。有次抱着小少爷在廊下晒太阳,竟能连着逗弄半个时辰不觉得累。张嬷嬷替她按脉时,指尖的力度比往日重了些:少奶奶的脉跳得匀了,再喝半月,保管能去祠堂给老祖宗上香。
那日去祠堂,沈氏穿着石青色绣折枝的褙子,走在青石板路上竟不似往常那般发飘。供桌上的烛火映在她脸上,春桃悄悄说:少奶奶,您耳垂都透着红呢。她摸了摸耳垂,忽然想起张嬷嬷的话:女子的气血就像井里的水,亏了就得慢慢添,急不得。木耳是松土的锄,红枣是浇田的水,日子久了,井自然就满了。
桂枣猪心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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