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8章 你砍了我的旗,可我儿子在替你写遗书!(1/2)
北境的风并未温顺太久,它只是在积蓄更狂野的怒火。
苏赫巴鲁的营帐内,气氛凝重如冰。
他五岁的儿子,那个被赐名“刘安”的孩子,正怯生生地看着他。
这双眼睛,曾是他力量的源泉,此刻却像两根烧红的铁钉,狠狠扎进他的心里。
归顺?
他苏赫巴鲁,白羊部未来的雄鹰,要去当那个汉人皇帝摇尾乞怜的狗?
“把他带下去!”苏赫巴鲁的声音沙哑而暴躁,“从今天起,帐内不许出现一个汉字,不许提什么狗屁学堂!谁敢教他,我割了谁的舌头!”
亲卫领命,小心翼翼地将小“刘安”抱走。
孩子没有哭,只是回头,用那双清澈的眸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。
苏赫巴-鲁的心猛地一抽。
他强迫自己扭过头,大步走出营帐,召集了所有族中长老和百夫长。
篝火熊熊,映照着一张张桀骜不驯的脸。
“南边的汉人皇帝,想用一个娃娃,就套住我们整片草原的狼!”苏赫巴鲁的咆哮在夜风中回荡,“他以为赐个姓,给件衣裳,我们就会忘了祖宗的荣耀,忘了弯刀的锋芒!我告诉你们,不可能!”
他猛地转身,一把抓住旁边象征着白羊部荣耀与战魂的狼头大旗。
“谁若再敢提一个‘降’字,谁若再对南边抱有任何幻想……”他双臂肌肉虬结,青筋暴起,在一片惊呼声中,用尽全身力气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竟生生将那碗口粗的旗杆从中折断!
“便如这旗!”
他将断裂的旗杆狠狠掷入火中,火苗瞬间窜起,贪婪地吞噬着那面绣着白色公羊的残破旗帜。
这是血誓,是决裂,是献给草原祖魂的最后宣言。
然而,当夜深人静,苏赫巴鲁巡视营地时,却在一个马厩的背风角落,看到了一个蜷缩着的小小身影。
是他的儿子。
孩子借着远处篝火的微光,正用一根烧黑的炭条,在一块破旧的羊皮上,歪歪扭扭地写着什么。
怒火“腾”地一下冲上苏赫巴鲁的头顶。
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,一把夺过那块羊皮,看也不看就想撕碎。
可借着火光,他看清了上面的字,那是他白天刚刚下令禁绝的《家书口诀》。
“阿爸……”孩子被吓了一跳,怯怯地抬起头。
“谁让你写的!”苏赫巴鲁压着嗓子低吼,像一头受伤的野兽。
孩子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得缩了缩脖子,却没有哭,反而指着羊皮上一个刚刚写好的字,用清脆的童音问道:“阿爸,先生说,这个字念‘家’。你看,上面是个屋顶,下面是人……先生说,有屋顶,有家人,才叫家。”
他抬起小脸,那双纯净的眸子在火光中闪烁,里面满是孩子最直接的不解:“那你……为什么不要我了呀?”
一句话,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,狠狠砸在苏赫-巴鲁的心口。
他所有的愤怒、骄傲、不甘,在这一瞬间被击得粉碎。
他看着自己的儿子,那个在冰冷角落里,努力学习如何写“家”字的孩子,再看看自己身后那顶孤零零的、容不下汉字的酋长营帐。
我……在守护什么?我又在摧毁什么?
苏赫巴鲁高高举起的手,僵在半空,那块写着“家”字的破羊皮,仿佛有千钧之重。
他站了许久,一言未发,只是在漠北的寒风中,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。
与此同时,千里之外的洛阳皇宫,灯火通明。
刘甸指尖捻着一份来自北境的加急边报,上面只有八个字:“白羊部拒缴兵符,焚书立誓。”
殿下侍立的将领们瞬间面露杀机,只待皇帝一声令下,便要点兵北伐,将这不知死活的部落碾为齑粉。
刘甸的眉峰微微一动,却不见丝毫怒意。
他将边报置于烛火上,看着它化为灰烬,随即转向一旁垂手静立的戴宗。
“戴宗。”
“臣在。”
“朕不发一兵一卒。”刘甸的声音平静无波,“你替朕走一趟,带三样东西去。”
他顿了顿,自有内侍捧上一个锦盒。
刘甸打开锦盒,从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。
“其一,是太子太傅刚整理好的《幼童策论集》,里面收录了‘刘安’的几篇功课,让他阿爸看看,他儿子将来是治国之才,不是只懂放羊的莽夫。”
他又拿出一个小小的布袋。
“其二,半袋敦煌郡新收的粟米。苏赫巴-鲁的母亲,是敦煌人。”
最后,他拿起一张看似平平无奇的黄麻纸。“其三,是这个。”
戴宗接过,那纸张触手温润,却空无一字。
“此为‘共鸣笺’,”刘甸低声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系统宿主才有的神秘,“唯有至亲血脉执笔,方可显现其上预留的字迹。记住,此去,你不是朕的密探,也不是朝廷的钦差。”
刘甸的目光深邃如夜:“你是一个在边境流浪的塾师,靠着‘写字换粮’的手艺糊口。不许提朕,不许提朝廷,你只管把戏台搭好,剩下的,交给血脉亲情。”
“臣,遵旨!”戴宗将三物小心收好,躬身一拜,身形一闪,便如鬼魅般融入了殿外的夜色。
十日后,白羊部边境的集市,多了一个奇怪的摊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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