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 南丰之战（下）（2/2）
却说李逵等众将刚回营寨复命，吴用便移步至宋江身侧，附耳低语数句。宋江听罢连连颔首，当即召萧引凤兄弟入帐议事。帐中烛火摇曳，宋江温言道：“今欲烦劳二位行诈降之计，里应外合，共取南丰城池，不知意下如何？”萧引凤闻言，与兄弟对视一眼，当即拱手应道：“我兄弟蒙主帅活命之恩，正愁无以为报。今既差遣，敢不从命？纵使肝脑涂地，亦在所不辞！”宋江大喜，即令大军佯装退兵，拔寨而起，退去七十里外安营。萧引凤兄弟则换了衣衫，辞别宋江，径往枫霞岭召集百姓村民。那枫霞岭百姓素受王庆荼毒，听闻要助宋军破城，无不踊跃相从。不过半日，便聚集了百余人。待到黄昏时分，暮色沉沉，萧引凤兄弟领着这百余人来到城下。萧引凰高声叫门：“守城将士听着！我兄弟逃回，有紧急军情禀报上官将军，速开城门！”上官义闻报，心想：“二萧乃我心腹旧将，前番被擒，今得脱身归来，岂有可疑？”当即下令开启城门。萧引凤引众人入城，径往府衙拜见。上官义端坐堂上，问道：“你兄弟如何脱身？宋军近日动向如何？”萧引凤答道：“回禀将军，我兄弟被囚在后营。前日见将军连斩敌将，宋军士气低落。又见将军连日不出战，彼军粮草将尽，更恐后方援军将至，已退兵七十里。我兄弟趁夜杀了监军，夺马逃归。途中遇这些百姓，皆言遭宋兵掳掠，房屋尽毁，特来投奔将军。”上官义仔细打量众人，见这些百姓个个衣衫褴褛，面带愁苦，更兼二萧言辞恳切，竟不起疑，大笑道：“天助我也！宋军既退，待我整顿兵马，明日出城追击，必能大获全胜！”遂将众人尽数收留城中，安排食宿。
萧引凤见时机已至，向上官义进言道：“将军明鉴，今探得宋江军心涣散，将士离心。末将亲眼所见，其营中粮草将尽，士卒多有怨言。正当乘势出击，可一举破敌！”黄仲实闻言急谏：“将军且慢！宋军素来狡诈，此番退兵恐是诱敌之计。依末将之见，不如固守待援，方为上策。”上官义拍案怒道：“战机稍纵即逝，岂可坐失良机？”遂不听劝阻，点齐城中精兵，亲率大军杀出城来。行不过十里，正遇霹雳火秦明率军拦路。二人更不答话，刀斧并举，战作一团，斗过三十余合，不分胜负。呼延灼在阵中见秦明久战不下，拍马舞鞭前来助战，上官义独战二将，不过十合便觉双臂酸麻，刀法散乱，只得虚晃一招，拨马败走。忽听后军惊呼：“东门火起！宋军已杀入城矣！”上官义回首望去，果见城中浓烟滚滚，火光冲天，登时面如土色，急令回军救援。原来萧引凤见上官义中计出城，即刻率众放火为号，孙安、唐斌等将趁机斩关落锁，迎大军入城，城内守军猝不及防，顿时大乱。李东、张寿、吴炎三将仓促应战。萧引凤拍马上前劝道：“李将军何不弃暗投明？宋公明仁义待人。”话音未落，李东暴怒，厉声喝道：“背主之徒，安敢在此饶舌！”挺枪直取萧引凤，将萧引凤心窝刺个对穿，转手又一枪，将萧引凰刺于马下。李东杀得性起，纵马冲出西门。恰遇屠龙手孙安拦路，二人更不答话，枪剑并举。斗不到二十合，孙安觑个破绽，手起剑落，一道寒光过处，李东命丧黄泉。
孙安率领精锐杀入城门，正遇刘以敬率亲兵死守，刘以敬见大势已去，喝道：“大丈夫死则死耳，岂能屈膝求饶！”说罢挺起长枪，直取孙安，孙安不敢怠慢，二人枪来剑往，战至二十余合，刘以敬枪法虽猛，却已现疲态。孙安觑准时机，宝剑自肩至腰斜劈而下，刘以敬铠甲碎裂，鲜血喷涌，轰然倒地。黄仲实肝胆俱裂，拨转马头就要突围，花荣在百步之外看得分明，当即张弓搭箭，只听噗的一声，箭矢透甲而入，黄仲实闷哼一声，栽落马下。众军士一拥而上，剁为肉泥。上官义逃至南门，却见城楼上已插满宋军旗帜，前后皆是喊杀之声，仰天长叹：“天不佑我！”说罢横剑颈间，用力一拉，自刎而死。三将既殁，淮西军心大乱。残兵败将或降或逃，再无斗志。宋江率大军入城，见又折了萧引凤、萧引凰兄弟，不禁长叹一声，随即命人寻来穆弘的尸身，备办上好棺木，一并择吉地厚葬。待诸事稍定，宋江请叶光孙上堂，执其手道：“此番若非义士妙计，安能轻取此城？待本帅回京面圣，必当奏明义士大功，请朝廷封赏。”话未说完，叶光孙摆手道：“小可不过是山野村夫，因见主帅仁义，才献此拙计。但求早日平定淮西，使百姓重见太平，于愿足矣。至于功名利禄，实非所愿。”宋江见他如此高义，心中愈发敬重，命人取来黄金百两、锦缎十匹相赠，叶光孙尽数散给村中贫民。
那边王庆大势已去，便要突围，段三娘虽系女流，却颇有胆识，当即披甲悬剑，随王庆突围。王庆道：“爱妃若能随孤突围，他日东山再起，必不负卿。”段三娘跪拜道：“妾身愿随大王同生共死。”其余妃嫔见状，纷纷哭求同行，王庆厉声喝道：“尔等妇人只会拖累行军，各自逃命去罢！”王庆领着五百铁骑，自北门杀出。王庆勒马高岗，举目远眺，只见宋军旗帜已插满城楼，诸将皆亡，不由得仰天长叹：“天亡我也！”段三娘劝道：“大王勿忧，云安、东川、安德三城尚在，足可重整旗鼓。”王庆环顾左右，那些平日阿谀奉承的文官武将，此刻早已不知去向。王庆咬牙切齿道：“这些忘恩负义之徒！平日锦衣玉食，今日危难之际，竟都逃之夭夭。待寡人重整兵马，定要将这些叛臣贼子千刀万剐！”王庆只得继续东行。途中经过村落，百姓见这支残兵败将，纷纷闭户躲避。有老农在田间劳作，见王庆旗号，竟唾地骂道：“也有今日！”王庆大怒，欲杀之，段三娘急劝：“大王息怒，此刻当速行，不宜节外生枝。”王庆这才作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