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9章 宣州之战（2/2）

帐中烛火摇曳，宋江拉着柴进的手叹道：“自梁山聚义以来，难得与贤弟促膝长谈。今日正好说说体己话。”烛火摇曳间，二人把盏叙旧。宋江抚今追昔道：“忆昔年小弟怒杀阎婆惜，亡命江湖，多蒙大官人收留。在贵庄得遇武二郎，真乃天幸。”柴进举杯道：“哥哥当日在我庄上，也是缘分。”宋江又道：“后来大官人被铁牛闹了一番，打死殷天锡，后被高廉那厮陷害，多亏三山聚义，方才脱难。”柴进闻言笑道：“说起闹事，还记得那年元夜在东京城，小弟簪花潜入禁苑，见那屏风上写着四大寇名号，哥哥名列榜首。”不待柴进说完，宋江已大笑接口：“如今倒好，我这四大寇之首，反倒要将其他三大寇都剿灭了。田虎、王庆已平，眼下就剩方腊这厮。”言罢举杯一饮而尽。二人把盏叙话，柴进笑道：“此正所谓以寇制寇。”言罢忽觉失言，连忙收声。宋江却不见怪，反倒说道：“贤弟此言不差。我等入得江湖，尝遍人间苦楚，方能上得庙堂，为百姓请命。”柴进放下酒杯，正色道：“小弟倒没有哥哥这般远大志向。他年凯旋班师，若蒙朝廷封赏，小弟情愿辞官不做，仍回沧州做个富家翁便了。”宋江闻言大笑：“还是柴大官人想得通透。你那庄上良田千顷，仆从如云，端的快活。待我年老致仕，定要投奔贤弟庄上，与兄弟们把酒言欢，再结交些后辈豪杰，如此了却余生，岂不快哉？”柴进连忙拱手：“哥哥说哪里话。莫说哥哥要来，便是梁山众兄弟都来，小弟也扫榻相迎。我那庄上虽比不得梁山气象，却也容得下众家兄弟。”二人相视而笑，帐外更鼓已敲三更。正是英雄未老心先倦，只愿归田作富家。

却说那吕师囊引着许定，率领残兵败将，一路奔逃至无锡县。恰遇苏州三大王方貌发来救兵，为首的是六军指挥使卫忠，领着十数员牙将，统兵一万前来救援常州。两下兵马会合一处，屯驻无锡县城。吕师囊在县衙坐定，咬牙切齿对卫忠道：“可恨那金节背主求荣，献了常州城池，致使我军大败。”卫忠拱手道：“枢密大人且宽心，末将必当竭力夺回常州，为大人雪恨。”正说话间，忽见探马飞奔入内，单膝跪地报道：“启禀二位大人，宋江大军已逼近无锡，距城不过二十里。”卫忠闻言，霍然起身道：“来得正好！”当即披挂整齐，点齐本部军马，出北门列阵迎敌。吕师囊亦命许定整顿残部，随军助战。只见卫忠顶盔贯甲，手持长枪，胯下骑着青骢马，当先出阵。身后十数员牙将各执兵刃，一万大军旌旗招展，刀枪如林，在北门外摆开阵势。

只见宋江大军压境，关胜、秦明、李应、朱仝、鲁智深、武松、李逵、鲍旭、项充、李衮十员猛将，统领一万精锐马步军杀奔无锡城下。但见黑旋风李逵手持双斧，领着丧门神鲍旭、八臂哪吒项充、飞天大圣李衮，当先冲阵。身后五百精悍步卒，个个如狼似虎，直扑南军阵前。卫忠见状，挺枪跃马而出，大喝一声：“那黑厮，休得猖狂！”李逵抡斧相迎，口中嚷道：“来得好！”两将交锋，斧来枪往。战不十合，卫忠只觉双臂酸麻，暗道这黑厮好大气力，虚晃一枪，拨马便走。李逵哪里肯舍，高喊道：“贼将休走！”引着鲍旭三人紧追不舍。那南军兵马尚未列成阵势，被李逵等冲得七零八落。关胜在阵中看得分明，当即挥动青龙偃月刀，喝令道：“众将随我冲阵！”秦明舞动狼牙棒，朱仝挺着长枪，鲁智深抡起禅杖，武松挥动戒刀，各率本部军马一齐杀来。南军阵脚大乱，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。卫忠见大势已去，只得收拢残兵，往无锡城中败退。

两军阵前，卫忠率残部急欲退守无锡县城，却见黑旋风李逵引着鲍旭、项充、李衮三将，如影随形紧追不舍。那李逵双斧翻飞，口中不住喝骂：“贼将休走！”卫忠亲兵接连被他砍翻数人，李逵满身血污。卫忠见状，急令亲兵：“快放箭！”箭如飞蝗射来，项充急举团牌遮挡，李衮取出标枪还击，鲍旭挥舞丧门剑拨打雕翎。四将且战且进，步步紧逼。城头守军远远望见主将败回，急欲放下吊桥，忽听得杀声震天，却是花荣率五百轻骑突至。守将急令：“快关城门！”话音未落，花荣抬手一箭，正中其咽喉。卫忠等方到城下，抬头忽见城头旌旗变幻，原本高悬的方字大旗已被宋军旗帜取代，花荣、黄信、孙立三将早率轻骑夺了城池。原来花荣等人奉宋江将令，率三千精骑抄小路疾驰而来。遥见两军交战，花荣当即对黄信、孙立道：“二位贤弟可随我夺城。”三人分兵三路：花荣自东门突入，黄信攻西门，孙立取北门。守城士卒见主力在外，猝不及防，顷刻间城头易主。

吕师囊正在县衙督战，忽闻四面喊杀声起。亲兵仓皇来报：“枢密大人，宋军已破城门！”吕师囊面如土色，急唤许定：“速随本相突围！”二人带着十余亲随，径往南门逃窜。临行前，吕师囊咬牙切齿道：“纵使弃城，也不叫宋贼安稳！”命士卒四处纵火，霎时间县衙、粮仓、武库俱燃起熊熊烈火，黑烟直冲霄汉。关胜率大军赶至城下，正遇花荣在城头招手：“关将军，城池已得！”只见城门洞开，吊桥放落。关胜当即令秦明、朱仝等率部救火，自引亲兵入城安抚。那卫忠、许定见大势已去，带着残兵败将往苏州方向逃去。关胜登上城楼，命亲兵：“速报宋先锋！”探马飞驰至常州报信，宋江闻讯大喜，对吴用道：“无锡既得，苏州门户洞开。”当即留戴宗镇守常州，自引大军前往无锡。入得无锡县，宋江见街市残破，当即出榜安民：“大宋天子仁德，今收复失地，尔等百姓各安其业。”又命打开官仓，赈济受灾黎民。百姓扶老携幼，箪食壶浆以迎王师。有老者涕泣道：“方腊残害百姓，今日得以解脱，皆赖将军之恩。”宋江对吴用叹道：“方腊暴政，百姓何辜？”吴用劝道：“哥哥仁德，待平定江南，自当重建。”宋江于县衙升帐，众将依次报功。关胜详述战况，花荣禀报夺城经过。宋江一一记功，又见城中火势已灭，便对吴用道：“当速报张招讨。”当即命铁面孔目裴宣修书：“末将宋江谨呈：我军连战皆捷，已克无锡。斩获无数，敌酋远遁。请遣良将镇守常州，以便进兵苏州。”正商议间，探马来报：“苏州方貌闻无锡失守，正调集重兵把守各隘口。”宋江冷笑道：“困兽犹斗耳，我当得陇望蜀。”遂传令三军休整，准备进军。正是才收无锡地，又望苏州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