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5章 独松关之战（1/2）

却说宋江点齐李逵、鲍旭、项充、李衮四将，引五百步军前去探路。宋江自与戴宗、樊瑞、杨林、马麟，率五百军士，悄悄取道西山小路，往李俊寨中进发。李俊得报，亲率人马半路相迎，将众人接至灵隐寺方丈内安顿。宋江入得灵隐寺中，想起张顺惨死，又放声痛哭道：“张顺贤弟啊！你我兄弟结义多年，情同手足。如今你为报国恩，惨死贼手，叫为兄如何不痛！”戴宗见状，垂泪不已。当夜便请寺中高僧设坛诵经，超度张顺亡魂。次日黄昏，宋江命一小卒往西湖边竖起一面白幡，上书“亡弟正将浪里白跳张顺之魂”十二个大字，插在西陵桥上。又备下三牲祭礼，金银纸马，随后密嘱李逵：“贤弟依计行事，如此如此。”令其埋伏北山路口，又使樊瑞、杨林、马麟分左右埋伏，独留戴宗随身护卫。待到一更时分，宋江身着素白战袍，金盔上覆孝绢，与戴宗并几位僧人来到西陵桥。但见军校已排开黑猪白羊、金银祭物，点起明晃晃的灯烛，焚起袅袅香烟。宋江居中而立，面向涌金门方向，未语泪先流，哭道：“张顺贤弟英灵不远，今日为兄特来祭奠。想当年浔阳江畔，你我相识，梁山泊中，并肩杀敌。贤弟水性天下无双，人称浪里白跳，不想今日竟葬身西湖！”戴宗在侧展开祭文，高声宣读，僧人摇铃诵咒，招引亡魂。宋江亲自执壶斟酒，洒向湖面，言道：“这一杯，敬贤弟在天之灵。这一杯，愿贤弟早登极乐。”话未说完，已是泣不成声，哭声凄厉，随夜风飘向湖心，惊起数只水鸟。正当宋江哭祭之际，忽听得西陵桥下喊声震天，南北两山鼓角齐鸣，但见两路伏兵杀出，直取宋江。原来方天定与石宝早得细作报信，知晓宋江要来祭奠，特遣十员大将分兵两路设伏。那南山五将乃是吴值、赵毅、晁中、元兴、苏泾，北山路五将则是温克让、崔彧、廉明、茅迪、汤逢士。两路各引三千精兵，趁夜半时分悄悄出城埋伏。

宋江与戴宗正在桥上焚香奠酒，忽闻杀声四起，宋江镇定自若，对戴宗道：“贤弟勿慌，我自有安排。”话音未落，但见樊瑞从左侧杀出，马麟自右路包抄，杨林亦截断南兵退路。三路伏兵齐声呐喊，火把照亮夜空。那南兵见中了埋伏，顿时阵脚大乱，吴值在马上高呼：“中计了，速退！”南兵纷纷掉头逃窜，宋军乘势掩杀，北山路温克让见势不妙，急令鸣金收兵，南兵丢盔弃甲，往城中败退。温克让引着崔彧、廉明、茅迪、汤逢士四将急急渡河退兵，不防山背后突然撞出阮小二、阮小五兄弟，率领五千水军截断归路。那阮小二手持鱼叉，大喝一声：“贼将休走！”直取温克让。温克让仓促应战，被阮小二一叉挑落头盔，吓得魂飞魄散，夺路而逃。此时樊瑞、杨林、马麟三将已从后追至。樊瑞口中念念有词，手中宝剑一指，但见一道金光闪过，茅迪顿时手脚僵硬，跌落马下，被军士活捉过去。杨林挺枪直取汤逢士，两马相交，不过十合，杨林卖个破绽，诱得汤逢士一刀劈空，杨林随即回马一枪，正中心窝，将汤逢士挑于马下。南山上吴值引着赵毅、晁中、元兴、苏泾四将急退，正撞着李逵、鲍旭、项充、李衮率领的五百步军。那项充、李衮两个牌手，舞动蛮牌直冲敌阵，项充一个翻滚，砍断元兴坐骑前蹄，那马吃痛将元兴掀下。李逵见状，抡起板斧大喝：“杀！”一斧将元兴劈作两段。鲍旭挺起丧门剑直取苏泾，苏泾举刀相迎，战不数合，被鲍旭一剑削去半边脑袋。李逵杀得性起，又见赵毅要逃，大喝：“你黑旋风爷爷在此！”一个箭步赶上，赵毅回马一刀，被李逵用斧架住，反手一斧，将赵毅连人带马砍翻在地。南兵见主将纷纷毙命，大半慌不择路跳入湖中，尽数淹死。待城中救兵赶到时，宋江军马早已撤回灵隐寺。此战共夺得战马五百余匹，斩杀敌将四员，活捉茅迪。宋江在寺中升帐，对众将道：“今日之战，已斩方腊四员大将，活捉茅迪，可将茅迪解赴张招讨军前，依军法处斩，也是为张顺兄弟报仇！”随即分付留下樊瑞、马麟协助李俊镇守西湖山寨，自引戴宗、李逵等回皋亭山大寨。吴用接入中军帐，宋江将战况一一说明，众将各自记功受赏。

宋江在皋亭山大寨中坐卧不安，因连日未得独松关、德清二处军报，心中忧虑难解。这日召戴宗入帐，吩咐道：“贤弟神行最速，可速往独松关打探卢先锋消息，务必速去速回。”戴宗领命，当日便启程前往。不久，戴宗风尘仆仆赶回寨中，入帐拜见宋江。宋江急问：“贤弟此去，可探得卢先锋消息？”戴宗拱手道：“禀哥哥，卢先锋大军已过独松关，不日将至杭州。”宋江闻言，面上忧喜交加，又问道：“我军将士可都安好？”戴宗略一迟疑，从怀中取出一纸公文：“战况备细尽在此中，哥哥看过便知。”宋江见戴宗神色有异，心中顿生不祥之感，沉声道：“莫非又折损了我梁山兄弟？贤弟休要隐瞒，且将实情细细道来。”戴宗见瞒不过，只得叹气道，话到嘴边却又咽住，显是凶信难言。话说卢俊义引兵来取独松关，但见这关隘果然险要非常。两边俱是悬崖峭壁，高耸入云，中间只一条羊肠小道蜿蜒而上，那关墙就筑在这咽喉要道上，真是一夫当关，万夫莫开。关旁有一株千年古松，高达数十丈，枝干虬劲，远在数里外都能望见，松下尽是密密匝匝的杂松，故此关得名独松关，实乃杭州第一险隘。守关三员贼将，为首的唤做吴升，第二个是蒋印，第三个是卫亨。初时三将下关搦战，那蒋印更是嚣张，在关前叫骂：“梁山草寇，可敢与我一战！”林冲闻言大怒，拍马出阵。两将交锋，战不十合，林冲一矛刺中蒋印左臂，蒋印负痛败走，吴升、卫亨急忙出关接应。自此三将再不敢轻出，只在关上坚守，专等杭州援兵。不过数日，果然有镇国大将军厉天闰，率领胞弟厉天佑及张俭、张韬、姚义四将，引两万精兵前来增援。到关之日，厉天闰对吴升等道：“尔等且安心守关，待本帅来会会这梁山草寇！”

次日天明，关上战鼓擂动，贼兵蜂拥下关。当先一将厉天佑，挺枪跃马，高声喝道：“梁山草寇，谁来送死！”小温侯吕方拍马迎战，两将枪戟相交，战作一团。那厉天佑枪法精熟，吕方画戟飞舞，二人斗了五六十合不分胜负。吕方见急切难胜，故意卖个破绽，厉天佑不知是计，一枪刺来，吕方侧身闪过，反手一戟，正中心窝，将厉天佑挑于马下。厉天闰在关上望见兄弟被杀，目眦尽裂，拍马挺枪，直取吕方，骂道：“贼子，还我兄弟命来！”吕方挺戟相迎，战二十余合，渐觉气力不支，拨马便走。厉天闰紧追不舍，忽见阵中飞出一将，正是双枪将董平，大喝道：“休伤我兄弟！”两马相交，三枪并举。那厉天闰报仇心切，枪法凌厉非常，董平双枪招招精妙。二人战过五十余合，不分胜负。一个要为弟报仇，一个要建功立业。两边军士看得呆了，呐喊助威之声震天动地。厉天闰见久战不下，虚晃一枪，拨马便走，回头恨声道：“杀弟之仇，来日必报！”董平恐中埋伏，也不追赶，收兵回营。

贼兵自那日败回关上，紧闭关门，任凭林冲、董平在关下叫骂，只是坚守不出。卢俊义见山势险恶，关隘难攻，便召欧鹏、邓飞、白胜、时迁四将入帐，吩咐道：“四位兄弟可往山中探路，寻个破关之计。”四人领命而去。那厉天闰在关上日夜思量报仇之事，这日望见山间人影晃动，立即点起三百精兵，对副将道：“你等守关，我自去取几个梁山贼首级来祭我兄弟！”说罢引兵悄悄从山后小路潜下。白胜走在最前探路，转过一处山坳，正与厉天闰撞个正着。厉天闰大喝一声：“纳命来！”手起枪落，白胜措手不及，被搠倒马下。时迁在后看得真切，叫声不好，施展轻功，纵身跃上树梢，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之中。欧鹏、邓飞闻声赶来，见白胜已死，厉天闰正率兵杀来。欧鹏挺枪上前：“贼子休得猖狂！”邓飞舞动铁链从侧翼夹攻。厉天闰以一敌二，全无惧色。三人战作一团，怎奈山道狭窄，树木丛生，邓飞铁链施展不开。战至三十余合，厉天闰卖个破绽，邓飞一链扫空，反被厉天闰回手一枪，划伤左臂。欧鹏见势不妙，急呼：“兄弟快走！”边战边退。正在危急时刻，林冲、董平闻报率兵来救，厉天闰见梁山援军赶到，冷笑一声：“今日且饶你等性命！”引兵退回关上。欧鹏扶着邓飞，与时迁会合，三人狼狈回寨。卢俊义见折了白胜，邓飞又负伤，不禁叹道：“是吾之过也！”

次日清晨，董平在帐中坐卧不安，心中焦躁。他拍案而起，对亲兵道：“速备马匹！”遂披挂上马，直奔关下。到得关前，董平挺枪大骂：“厉天闰狗贼！可敢下关与某一战！”关上守军报与厉天闰知道。厉天闰冷笑道：“这厮找死！”遂命军士将新运到的火炮推出，原来火炮早已随军抵达，今日在运上山来。那炮手瞄准多时，点燃引线，只听轰的一声巨响，炮弹正落在董平马前。虽未直接命中，那炮风却将董平左臂震得鲜血直流。董平强忍剧痛回寨，军医查看后禀道：“董将军左臂筋骨受损，须得静养。”偏生神医安道全又被朝廷召去，只得用夹板固定臂膊。卢俊义闻讯赶来劝道：“贤弟且安心养伤，报仇之事来日方长。”董平口中应诺，心中却愤懑难平。又过一日，董平觉臂伤稍愈，竟瞒着众人，徒步提枪往独松关去。恰逢张清来探病，见帐中无人，急问亲兵：“董平哥哥何在？”亲兵支吾，张清顿足道：“坏了！必是去闯关了！”一面命人速报卢俊义，一面点起百余轻骑追赶。那张清在马上不住加鞭，心中暗想：“董平负伤在身，如何敌得过厉天闰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