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5章 独松关之战（2/2）
天色未明，董平已然披挂整齐，腰间悬着双枪，独自一人出了营寨。他左臂伤势未愈，只用布条紧紧缠裹，却仍坚持要报前日之仇。行至独松关前，但见那关隘高耸，两侧悬崖峭壁，董平勒马关前，仰头喝道：“厉天闰！你这无胆鼠辈，可敢下关与某一战！”关上守军听得叫骂，慌忙跑去禀报。厉天闰正在用早膳，闻报冷笑道：“这厮倒是性急。”随即披甲持枪，登上城楼，往下望去，果见董平一人，在关前叫阵。厉天闰高声道：“董平！你既一人前来，本将军也不占你便宜，这就下关会你！”正说话间，忽见远处尘土飞扬，一队骑兵疾驰而来。当先一将正是张清，他远远望见董平，心中大急，催马加鞭赶到关前，飞身下马道：“董平哥哥！你伤势未愈，怎可独自前来？快随我回去！”说着就要拉董平上马。董平甩开张清的手，怒道：“贤弟休要拦我！前日这厮杀了白胜，又用火炮伤我，今日定要报仇！”话音未落，只听关门吱呀一声响，厉天闰已持枪步下关来，身后跟着副将张韬及三百精兵。厉天闰冷笑道：“董平，你既要寻死，本将军成全你！”
厉天闰挺枪便刺，董平右手持枪相迎，二人战在一处。董平虽然右手枪法精妙，但左臂伤痛，渐渐力不从心。战至十余合，董平额头见汗，心中暗想：“这厮武艺不凡，我左臂使不上力，久战必败。”董平忽然虚晃一枪，转身就往关前那株大松树跑去。厉天闰喝道：“哪里走！”紧追不舍。二人绕着粗壮的松树周旋。张清见状，急忙挺枪来助，一枪直刺厉天闰后心。厉天闰耳听风声，身形一闪，躲到树后。张清这一枪深深刺入树干，急切间竟拔不出来。厉天闰抓住机会，回身一枪，正中张清腹部。张清闷哼一声，踉跄后退数步，跌坐在地，鲜血顿时迸出。董平回头看见，目眦欲裂：“贤弟！”他狂吼一声，双枪齐出，直取厉天闰咽喉。就在此时，张韬已悄然绕到董平身后，趁其不备，一刀拦腰斩下。董平只觉腰间一凉，低头看时，下半身已倒在血泊之中。他用尽最后力气，将右手长枪掷向厉天闰，却被对方轻易躲过。厉天闰上前一步，冷笑道：“梁山贼寇，不过如此。”说罢，一枪刺穿董平咽喉。董平双目圆睁，气绝身亡。张清躺在地上，望着董平的尸首，气若游丝，右手还攥着那袋飞石，却再也无力掷出。山风呜咽，松涛阵阵，厉天闰站在关前，望着满地狼藉，忽然感到一阵莫名寒意。卢俊义在营中久等二人不归，心中不安，正要点兵寻找，忽有逃回的士兵哭报噩耗。卢俊义闻言，跌坐椅上，半晌说不出话来。林冲等众将闻讯赶来，见卢俊义面色惨白，忙问缘由，得知董平、张清战死，众人无不痛哭失声。卢俊义强忍悲痛，沉声道：“传令三军，即日起挂孝举哀，我必为二位贤弟报仇雪恨！”
次日清晨，孙新与顾大嫂风尘仆仆赶回大营。二人入帐拜见卢俊义，孙新抱拳道：“禀先锋，我夫妻二人前日扮作逃难百姓，深入山中，寻得一条隐秘小路，可绕至关后。”顾大嫂补充道：“此路险峻难行，但守军防备松懈，正可出其不意。”卢俊义闻言大喜，当夜便与军师朱武商议对策。朱武捻须道：“此计甚妙。可令孙新夫妇引路，再派汤隆、时迁同往。吕方、郭盛引两千精兵随后接应。”卢俊义点头称善，立即传令安排。是夜三更时分，孙新、顾大嫂引着汤隆、时迁，四人轻装简从，从小路悄悄摸上关去。那山路果然险峻，时迁身手敏捷，在前探路，汤隆力大，负责清除障碍，孙新夫妇熟悉地形，指引方向。四人攀藤附葛，终于潜至关后。时迁施展轻功，先翻上城墙，见守军多已熟睡，便放下绳索。四人会合后，分头行动：汤隆去粮仓放火，孙新夫妇直奔关楼，时迁则去打开关门。不多时，关上一片火光冲天而起。厉天闰从梦中惊醒，见关上火起，又望见山后宋军旗帜，心知大势已去。他急唤亲兵：“速传我将令，全军撤往杭州！”说罢披挂上马，率先弃关而走。卢俊义见关上火起，立即率大军正面攻关，吕方、郭盛引兵从后路杀上，两下夹击，守军见主将已逃，纷纷弃械投降。天明时分，卢俊义登上独松关，清点战果。孙新、顾大嫂押着原守将吴升来见，汤隆生擒蒋印，吕方、郭盛拿获卫亨。卢俊义吩咐道：“将此三人解送张招讨军前发落。”随后，卢俊义命人寻得董平、张清、白胜三人尸骸，亲自为他们整理遗容，择吉地安葬于关上，葬仪之上，卢俊义含泪道：“三位贤弟英灵不远，为兄定当手刃厉天闰，为你们报仇雪恨！”众将无不垂泪。卢俊义披挂整齐，手持丈二点钢枪，亲率精兵追赶败军，四蹄生风，已过独松关四五十里地。那卢先锋见了厉天闰，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。原来这厉天闰因兄弟被杀，也是咬牙切齿要报仇。两下里摆开阵势，那厉天闰拍马出阵，手中长枪直指卢先锋：“卢俊义！今日定要取你首级祭我兄弟！”卢先锋闻言气愤，丈二钢枪在日光下泛着寒光，骂道：“好贼子！董平、张清二位兄弟的性命，今日便要你血债血偿！”说罢催动战马，两马相交，枪来枪往，斗得天地变色。厉天闰枪法刁钻，专取咽喉，卢先锋枪出如龙，直攻心窝。战至二十余合，厉天闰忽然变招，枪杆横扫卢先锋腰间。卢先锋不慌不忙，一个镫里藏身避过，反手一枪刺向厉天闰面门。厉天闰急仰身避让，头盔却被挑落，发髻散乱。卢先锋见其狼狈，更不答话，挺枪再战。那厉天闰披头散发，状若疯魔，口中喝道：“今日不是你死，便是我亡！”又斗十余合，卢先锋佯装力怯，卖个破绽。厉天闰果然中计，挺枪直刺心窝。卢先锋侧身让过，就势一枪刺入其咽喉，当场毙命。那南军见主将丧命，顿时大乱。张俭、张韬、姚义三将勉强收拢残兵，且战且退。
宋江看罢军报，不由得想起董平、张清二位兄弟，泪如雨下。军师吴用劝道：“哥哥节哀。如今卢先锋既已报仇，当乘胜进军。”宋江拭泪道：“军师所言极是。”随即传令李逵等人率军接应。李逵引着三千步军正撞见败退的南军，那黑旋风抡起两把板斧，赤须倒竖，怪眼圆睁，口中喝道：“杀我兄弟的贼子们，今日叫你们偿命！”说罢冲入敌阵，如砍瓜切菜般乱杀。姚义挺枪来战，李逵不避不让，左手斧格开长枪，右手斧当头劈下，将姚义连人带甲砍作两段。张俭、张韬见姚义丧命，吓得魂不附体，拨转马头就往独松关逃去。二人逃至山间，见追兵甚急，只得弃了战马，徒步往山下逃命。正奔走间，忽听竹林中一声唿哨，吕方、郭盛各执方天画戟杀出，二人转身要逃，众军士一拥而上，将二人捆得结实，押解下山。卢俊义与李逵合兵一处，得胜回营。到得大寨，卢先锋翻身下马，跪在宋江面前，虎目含泪道：“哥哥，小弟虽杀了厉天闰，却折了董平、张清、白胜三位兄弟，实在痛煞我也！”宋江扶起卢俊义，亦是泪如雨下：“贤弟快起，我这边也折了张顺兄弟。”众头领闻言，无不捶胸顿足，嚎啕痛哭。次日天明，宋江传令将张俭押赴苏州张招讨军前处决。又令将张韬绑在寨前旗杆上，蔡福持解腕尖刀上前，当众剖开肚腹，剜出血淋淋的心脏，将这颗心供在香案上，众好汉一齐跪拜，齐声喊道：“各位兄弟英灵不远，今日与你们报仇雪恨了！”喊声震动山谷，连那林中的飞鸟都惊得四散飞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