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0章 枪挑小梁王（2/2）
宗泽一把扯住张邦昌衣袖，低声道：“这岳飞万万杀不得。若杀了他，只怕这些举子们不服。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，若一时激愤杀将起来，你我性命堪忧。此事须得奏明圣上，请旨定夺。”牛皋嚷道：“天下多少英雄来赶考，谁不想博个功名？如今岳飞武艺超群，挑死了梁王，不但做不得状元，反要问斩，我等实在不服！不如先杀了这狗官，再去找皇帝老儿算账！”众武举齐声呐喊：“我们千里迢迢来应试，谁不指望功名？如今梁王仗势强夺状元，陷害贤才，我们不如反了！”宗泽见群情激愤，叹道：“眼下人情汹汹，众怒难犯，等不及奏闻皇上了。不如先放了岳飞，解了眼前之危，再从长计议。”岳飞也不上前叩谢，径自取枪上马，五兄弟冲出校场，众武举也一哄而散。此时杨再兴姗姗来迟，原以为此番必能夺取状元，不想昨夜贪杯误了时辰，待他赶到校场，正撞见岳飞挑死梁王，比武已散。杨再兴懊恼不已，只得悻悻而归，却将岳飞名号暗暗记在心上。
众人将校场变故尽数推诿于宗泽，道其纵容岳飞行凶，包庇乱党，徽宗听信谗言，遂下旨将宗泽削职为民。宗泽对家将叹道：“昔年萧何月下追韩信，成就汉室四百年基业。今观岳飞之才，不下当年韩信，此等栋梁之材，岂可任其埋没？”岳飞五人离城二十余里，见宗泽率家将追赶而来，连忙滚鞍下马，跪拜道：“门生蒙恩师活命大恩，未及报答，因逃命心切，故未能当面辞别。不知恩师远来有何教诲？”宗泽扶起岳飞，道：“老夫已被张邦昌那厮参了一本，圣上削去老夫官职。今特来相送，别无长物，唯有一副祖传盔甲相赠，聊表心意。”说罢命家将取出一副锁子甲并一领锦袍。岳飞双手接过，叩首道：“恩师厚赐，门生永世难忘。”宗泽又道：“贤契且听老夫一言，今日虽功名不遂，来日必有飞黄腾达之时，切莫灰心丧志。既不能尽忠报国，且先归家侍奉双亲，以全孝道。至于文章武艺，更当时时勤习，不可荒废。”岳飞再拜道：“恩师教诲，门生谨记于心。”
且说太行山贼首王善，自宋江平定田虎后，收罗田虎残部，盘踞太行山，聚众三万。探得宗泽削职，点齐三万贼兵，杀奔东京而来。张邦昌上奏道：“王善不过乌合之众，只需拨兵五千，令宗泽前去征讨，定可一举剿灭。”朝廷准其所奏。宗泽携子宗方率五千兵至牟驼冈，见贼兵约有二三万。宗泽暗忖：“我兵仅五千，如何敌得过这许多贼寇？唯有拼死一战，激励将士奋勇杀敌。”遂令全军在牟驼冈扎营。宗泽欲单骑闯营，宗方与众将急忙拦住马头，劝道：“大老爷意欲何往？贼势浩大，岂可轻身犯险？纵要前往，末将等自当誓死相随，岂有让大老爷独闯敌营之理？”宗泽不听劝阻，挺枪跃马，直冲贼营。众将士见主帅如此，皆奋不顾身，紧随其后杀入敌阵。岳飞五人行至昭丰镇，因王贵染病暂歇，闻知此事，留牛皋照料王贵，其余三人助战。王贵哄过牛皋，二人随后赶去。宗泽正杀得气喘，忽听军士齐声呐喊：“枪挑小梁王的岳飞杀进来了！”岳飞已杀至跟前，高声道：“恩师，门生来迟，望乞恕罪！”汤怀、张显随后赶到，四人合力厮杀。此时牛皋、王贵亦至，正遇王善醉酒出阵，大呼：“备马来！待孤亲自擒拿宗泽。”喽啰齐声呐喊：“大王出阵了！”王贵道：“射人先射马，擒贼必擒王。”催马直取王善，牛皋一声暴喝，如晴天霹雳，王贵趁势一刀，将王善斩落马下，弃了自家刀，取了金刀，翻身上马。贼众大乱，跪地乞降者万余。宗泽道：“如今朝堂昏暗，恐非建功立业之时，贤契等不如暂且回乡，以待天时。”岳飞道：“恩师教诲，门生永志不忘。”五人拜别宗泽，往汤阴县而去。
行至一处山脚，忽见一人抡动大刀，从林中冲出拦路。汤怀在前探路，挺枪迎战，二人斗了十余回合，难分高下。张显见状，举起钩镰枪喝道：“看我来会你！”话音未落，山上又跃下一人，手持点钢枪接住张显厮杀。王贵按捺不住，挥舞金刀上前助阵，山上再奔下一人，手执三股托天叉，与王贵战作一团。牛皋看得心头火起，舞动双锏加入战局，山上又冲出一人，手舞狼牙棒抵住牛皋。岳飞正待上前，忽听山上鸾铃声响，一人手持方天画戟，直取岳飞。二人斗了七八回合，那人忽然跳出圈外，叫道：“我看你面善，一时想不起姓名。你且报上名来！”岳飞答道：“我等乃汤阴县举子，在东京武场应试不第而回，哪里认得你们这些山贼！”那人惊道：“莫不是枪挑小梁王的岳飞？”岳飞道：“正是。”那人慌忙滚鞍下马，行礼道：“一时眼拙，多有得罪！众位兄弟，快快住手！”四人各自收住兵器，那人指着岳飞道：“这位正是挑死梁王的岳飞。”四人闻言，一齐下马行礼，岳飞也唤来众兄弟相见，问道：“敢问好汉尊姓大名？”那人答道：“小弟姓施名全，使刀的唤作赵云，使枪的叫周青，拿叉的名梁兴，用狼牙棒的是吉青。我们五人乃是结义兄弟。因闻大哥挑死梁王，武场解散，我等来到红罗山下，遇着一伙毛贼拦路，被我等剿灭，小喽啰推举我们为首。方才冒犯，还望恕罪。”施全邀请众人上山，摆设香案，八人歃血为盟，结为异姓兄弟。随后收拾行装，跟随岳飞一同返回汤阴居住。
次年，真定宣抚使刘韐张榜招募勇士。岳飞忆及前番院考时刘韐之言，遂召集众兄弟商议。 王贵道：“大哥既有此门路，我等自当同去。”施全拱手道：“小弟等新投麾下，正愁无处效力，愿随大哥前往。”众人收拾行装，来到真定府投军。刘韐见是岳飞，大喜道：“今得诸位壮士相助，真乃天幸。”当即设宴款待。贼寇陶俊、贾进和作乱。岳飞请命：“末将愿领百骑，为大人剿灭此贼。”刘韐问道：“贼众数千，鹏举只要百骑，可有把握？”岳飞答道：“兵贵精不贵多。末将已有计较，只需如此这般。”刘韐赞道：“妙计！就依鹏举所言。”次日，施全、赵云、周青、梁兴、吉青五人扮作商旅，故意从贼寨附近经过，被贼人掳去，充作喽啰，五人假意顺从，暗中查探虚实。三日后，岳飞分兵两路：命王贵、张显、汤怀、牛皋四人率六十骑埋伏山下，自领三十余骑直逼贼寨。寨门大开，陶俊挺枪出马，大笑道：“区区数十骑也敢来送死？”岳飞拍马迎战，斗不三合，佯装力怯，拨马便走。贾进和见状高呼：“休走了这厮！”追至山下，王贵等伏兵四起，将贼人截作数段。施全五人在贼群中突然发难，砍倒寨门守军。陶俊见势不妙，正要回马，却被岳飞一枪挑落马下。贾进和也被施全生擒。刘韐闻报大喜，自此愈加器重，军务大事多与商议。宣和四年，赵良嗣献策联金灭辽，刘韐奉命随童贯北伐，正欲提拔岳飞同行，忽得汤阴急报，岳飞父亲岳和病重。岳飞跪接家书，泣不成声。刘韐叹道：“人子之孝，不可夺也。”当即准其返乡。王贵等人齐道：“大哥待我等亲如手足，今当同去尽孝。”遂收拾行装，随岳飞星夜赶回汤阴。及至家中，岳和已奄奄一息。见儿子归来，强撑病体嘱咐道：“为父别无牵挂，唯望我儿光宗耀祖。”言罢瞑目而逝。岳飞伏地痛哭，在此守孝三年不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