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1章 金兵南下（1/2）

诗曰：

渔阳鼙鼓动喧天，易水萧萧星斗寒。

金戈铁骑连蕃汉，烟尘笳角满关山。

话说大宋宣和五年六月，金国与宋朝议和之后，将燕京一带交割与宋朝。那金人却是个奸诈的，暗地里将城中富贵人家并辽国旧日臣僚尽数驱往东边迁徙。行至平州地界时，百姓一齐跪在守将张瑴府前，哀告道：“左企弓那厮身为丞相，不思报国，反降金贼，害得我等背井离乡。家中田产尽失，妻女多被掳掠，这般活着倒不如死了干净。闻得张将军乃忠义之士，手握重兵，镇守此方。求将军大发慈悲，救我等还乡，必当结草衔环以报大恩！”说罢俱各叩头不止。张瑴对众人道：“尔等苦楚，我已尽知。且先安顿下来，容我与诸将商议。”即命左右取来粮米分与众人。当夜张瑴便召众将入帐议事，众将皆道：“左企弓这班逆贼，卖国求荣，合该千刀万剐！不如先斩了这干人，再护送燕民还乡。平州归附大宋，必得重用。纵使日后金贼来犯，内有营州、平州之兵，外有大宋援军，何惧之有！”张瑴沉吟道：“此事关系重大，须得从长计议。”忽想起辽国翰林学士李安弼足智多谋，遂命亲兵速去相请，不多时，李安弼身着青袍，手持羽扇，缓步而入。张瑴将前事细说一遍，李安弼道：“将军此议甚善，正当如此。”张瑴闻言大喜，即命准备文书印信。

张瑴与李安弼计议已定，当即派遣精壮军士数十人，手持铁链绳索，分头捉拿辽国降金诸臣。不消半日，左企弓、虞仲文、曹勇义、康公弼等一干人犯俱被押解至滦河西岸。只见张瑴端坐高台，身着戎装，左右亲兵持刀侍立。那左企弓等人被按跪在地，面如土色。张瑴拍案喝道：“尔等逆贼，今日某要当众数说尔等罪状！”遂命书记官高声宣读：“其一，天祚皇帝避难夹山，尔等不思迎驾，反投敌国！其二，怂恿皇叔耶律淳僭越称帝，分裂大辽江山！其三，公然诋毁君父！其四，天祚帝遣使议事，尔等竟敢杀害来使！其五，檄书方至，便欲迎立秦王！其六，燕京重镇，不战而降！其七，屈膝事金！其八，搜刮燕民脂膏以媚金贼！其九，驱赶燕民迁徙，致死者枕藉！其十，唆使金兵攻打平州！”左企弓等人汗流浃背，伏地不敢仰视。张瑴厉声道：“尔等十恶不赦，天地难容！”即命军士将诸人拖至河边柳树下，以白绫缢杀。事毕，张瑴命人精心绘制天祚帝御容，悬挂于中军大帐。每日清晨，张瑴必率众将顶礼膜拜，凡有军国大事，必先禀告御像而后施行。又恢复辽国旧制官职，命人四处张贴安民告示。那些被郭药师常胜军强占的田宅，尽数归还原主。燕地百姓闻之，无不欢欣鼓舞。

李安弼收拾行装，星夜兼程赶赴燕京，知府王安中出迎，宾主坐定，李安弼拱手道：“王公明鉴，平州地势险要，实乃兵家必争之地。张将军文武兼备，帐下精兵数万，足可抵御金兵。若欲保燕境安宁，当速招抚张瑴，切莫使其孤军奋战，为金人所破。”王安中道：“李学士此言甚善！”当即修书一封，令李安弼即刻启程赴京面圣，李安弼不敢耽搁，快马加鞭赶往汴梁。徽宗皇帝览罢奏章，执朱笔亲书手诏，命使者速返平州招抚。张瑴得诏，即遣心腹持降表入京。朝堂之上，王黼出班奏道：“陛下，张瑴来降，此乃天赐良机。平州若归，可固北疆。”话音未落，朱昭厉声谏道：“万万不可！昔日联金灭辽已是不义，今若背盟纳降，必招金人怨恨。”王黼勃然大怒，厉喝道：“朱昭妄议朝政，当削职为民！”道君皇帝竟准其所奏。赵良嗣见状，急步出列，叩首泣谏：“臣奔波多年，方成宋金之盟。若纳张瑴，必失金国欢心。陛下岂不闻冯亭献上党而引秦兵之故事？望陛下三思！”徽宗怒道：“赵卿何出此不吉之言！”当即降其官阶五级。圣旨随即颁下：加封张瑴为镇东将军，赐黄金千两，彩缎百匹。又命王安中妥善安置归附士民，免除百姓三年田赋。使者驰至平州宣旨，张瑴率众将跪接圣旨，三呼万岁。当夜大摆筵席，犒赏三军。次日清晨，张瑴命人撤下辽国旗帜，换上大宋旌旗。亲自校阅兵马，整顿城防。

却说金主完颜阿骨打听闻张瑴降宋，勃然大怒，拍案喝道：“那宋朝两次北伐，皆被辽国残军杀得丢盔弃甲，若非借我大金之力，如何能破辽国？朕念盟约，分燕云之地一半与他，他竟贪心不足，背信弃义，收留叛臣！此等反复小人，若不讨伐，何以立威！”遂命斡离不点精兵二万，直取平州。大军方行数日，阿骨打忽染重病，卧床不起，御医束手，群臣忧惧。阿骨打自知大限将至，急召皇弟吴乞买入帐，屏退左右，喘息道：“朕长子绳果早逝，长孙合剌年幼，难当大任。今日传位于弟，望你承继大统，安定社稷。” 吴乞买跪伏榻前，泣道：“陛下春秋正盛，何出此言？臣弟愿竭忠辅佐合剌，绝不敢僭越！”阿骨打摇头叹道：“非朕不信你，只是国赖长君。若立幼主，恐粘罕、斡离不等人不服，必生内乱。朕与你约定：你百年之后，须传位合剌，使大统重归朕之一脉。如此，既可堵众人之口，亦可免兄弟阋墙之祸。” 吴乞买叩首道：“臣弟谨遵圣命，若有违誓，天地不容！”阿骨打闻言稍慰，复命粘罕为都统，屯兵云中，以防宋人。又召斡离不还京，以稳军心。此时金军先锋两千骑已至营州，张瑴率兵迎战。金将得斡离不密信，竟不交锋，拔马便退，临行时于州门大书四字：“今冬复来！”张瑴见状，竟妄称大捷，飞奏朝廷。徽宗大喜，诏建平州为泰宁军，封张瑴为节度使，世袭罔替，命李安弼持诏赴平州宣旨。金主阿骨打不久病逝，群臣遵遗命，立其弟吴乞买为帝，更名完颜晟，尊阿骨打为武元皇帝，庙号太祖，改元天会。新君即位，即命开仓放粮，赈济归降辽民，以安人心。

金主吴乞买见国内已定，复命斡离不统兵再攻平州。正值张瑴闻朝廷封赏将至，喜不自胜，亲率文武官吏出城十里，预备香案仪仗，恭迎天使。不料金人细作早已探得消息，飞报斡离不。斡离不当即抛下粮草辎重，亲率铁骑千余，昼夜兼程奔袭平州。金兵骤至，城中守军猝不及防，顷刻城破。斡离不入城，搜得宋朝赐予张瑴的诏书敕命，并擒获张瑴老母妻小，尽数处斩。张瑴在郊外得报，惊得魂飞魄散，慌忙间只带亲随数人，抄小路欲投汴梁。张瑴一路逃至燕京，投奔郭药师，郭药师将其藏于常胜军中，改换姓名，暂避风头，后风声愈紧，张瑴又潜至童贯营中躲避。斡离不岂肯干休，率精骑追至宋境，遣使直入童贯大帐，厉声叱道：“尔宋国背盟纳叛，罪在不赦！若速将张瑴献出，尚可恕罪。倘若执意包庇，我大金铁骑必直捣东京，连那无道昏君一并擒来问罪！” 童贯闻言，面如土色，暗想：“若交出张瑴，必遭天下耻笑；若不交出，金兵凶悍，如何抵挡？”踌躇半晌，竟命人寻了个与张瑴相貌相似的平民，灌醉后斩首，将首级盛在锦盒中送至金营。那金使验看后，勃然大怒，当场掷还首级，厉喝道：“童贯老贼，安敢以假首级相欺！若不速献真张瑴，明日便踏平尔营！” 童贯惊惧交加，只得密令心腹将张瑴父子诱至后帐，设宴灌醉，以白绫缢杀，又命匠人连夜打造沉香木匣，盛了首级，遣使再送金营。不料金人得首级后，仍不罢休，定要童贯亲至营中谢罪，童贯哪敢前往，当夜便收拾细软，带着亲信连夜逃回汴京去了。可怜张瑴先叛金，后降宋，终落得身首异处。童贯为保性命，不惜残杀无辜，欺瞒金人，更显其卑劣本性，金兵见童贯潜逃，愈发骄横，自此边患日深。